深夜的地牢寒气刺骨。
“哗啦。”
喜迎猛地从混沌中惊醒,睁眼时入眼一片漆黑,霉味混着尘土味呛得她鼻尖发紧。
不远处木架上的铁盆里,跳动的火光泄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借着微弱光线,她看清了自家小姐正被粗麻绳死死捆着,裙摆撕裂了大半,发丝凌乱地贴在被打湿的脸颊上。
“小姐!”
喜迎心尖一紧,挣扎着想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腕也被铁链锁在木架上。
“醒了。”
一道暗沉的嗓音从阴影里传来。
喜迎循声望去,喜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裴..大公子..”喜迎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最怕的事还是来了。
前去寻找柳夕颜时裴靳一路给江岸留下了记号,江岸解决完黑衣人,便顺着记号找到了中了剧毒的殷霜与林大。
都不用审讯,殷霜和林大二人就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念及殷霜曾救过柳夕颜一命,裴靳并没有杀两人,让江岸毒瞎了殷霜的双眼,彻底弄废林大手脚便放了两人。
随后顺着线索顺藤摸瓜之下查到了买凶准备害人的月灵主仆二人。
主仆二人私下的那些谋划,全都躺在裴靳的书案上,令裴靳不解的是,柳夕颜同二人并无交集,甚至都不认识,为何二人要费尽心思算计她,想要逼死她。
“她与你们并无交集。”裴靳从暗处走出,“为什么要害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纵使心中已经知道了被抓过来的缘由,喜迎心中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大公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听不懂没事,我想你家小姐应该能听懂,江岸。”裴靳的嘴唇动了动。
江岸提起泼醒喜迎的水桶,没有丝毫犹豫,猛地泼在月灵脸上。
入秋的井水带着刺骨的寒意,月灵一个激灵,尖叫着惊醒。
她仓皇四顾,先是看到凶神恶煞的江岸,再看到面无人色的心腹丫鬟喜迎,目光定格在暗影中那道修长冷峻的身影。
她狼狈地低下头不敢看裴靳的眼睛,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只会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裴…裴大公子?”
她声音发颤,强自镇定,“您这是何意?我月家虽比不得您裴家势大,却也不是能任人随意折辱的!”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裴靳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
令人窒息的沉默,却比任何酷刑都更难熬。
“此事和我家小姐无关,所有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她并不知情,她是无辜的!”
“她不知情?她无辜,既得利益者,又有什么资格说无关?”
江岸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讥诮。
“我家小姐是月家庄独女,月家虽不如你裴家,但也不是好欺负的容不得你这般随意欺辱,你若敢伤我家小姐…”
“伤了又怎么样?”
喜迎的狠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江岸那句轻飘飘的,“伤了又怎么样?”
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她所有的虚张声势。是啊,在这里,她们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
伤了又怎么样呢?
这里是江州,别说她们月家庄,就是第一庄来了,也得按裴府的规矩来办事。
江岸不再看她,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月灵,语气挪耶:“我们公子为人正直,做不出毁人清白、坏人名节那等下作之事….”
他顿了顿笑的恶劣,“但可以免费让你们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皮肉之苦,什么叫……生不如死。”
江岸微微抬手示意。
几名护卫应声上前,他们动作熟练,眼神冷漠,显然是做惯了这等事。
那浸饱了盐水的软鞭被提在手中,鞭身上的倒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微光,只是看着,便让人皮肉发紧。
一鞭下去定然皮开肉绽,留下去不掉的伤疤。
“不…不要打我,不是我做的..我真的不知道…唔..”
月灵再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情绪崩溃的哭着求饶,漂亮的眼中全是哀求。
裴靳停在月灵面前,居高临下,又一次询问,“为什么要针对她?”
“我……”月灵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心上人,他冷漠孤傲的态度让人心凉透顶。
看着裴靳因担心别人而显露的起伏情绪,月灵嘴唇翕动着,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面对她的狼狈、她的恐惧、她的挣扎,裴靳始终像一尊冰冷的雕塑,漠然俯视。
这彻底的无视她存在的冷漠,像最后一把火,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
“因为你!”
月灵猛地抬起头,气得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疯狂打转,却被她倔强地锁在眼底,不肯落下示弱。
她几乎是嘶吼着,将积压已久的心事和盘托出:“因为我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能看见我!我也没想要真的害她!”
裴靳闻言,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那并非动容,而是更深的不解与厌烦。
“仅此而已?”
“是。”
“江岸,你看着处理。”
裴靳不再看月灵一眼,转身离开了地牢。
他原本担心,月灵对柳夕颜出手是受了他人指使,意在报复自己。
来的路上,他在心中设想过千万种阴谋与可能,唯独不曾料到,缘由竟如此荒唐。
“裴靳!”
月灵崩溃大喊。
她以为只要自己开口解释,向他示弱两分,凭着她的美貌,他定然有那么一两分心存怜惜,可他没有,他一如既往的冷漠,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人。
为什么!
她到底哪里不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