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彪一听到那阴恻恻的声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那团漆黑的阴影疯狂磕头:
“大师!饶命!饶命啊!不是我想带路!是那丫头逼我的!我不带路她就要敲碎我的脑袋!大师,我是为了给您报信啊!”
黑暗中,走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人背驼得极重,跟背了一口锅似的,脑袋几乎跟肩膀平齐,手里还把玩着一根惨白的人骨笛。
痋道人根本没看地上的金彪,阴恻恻一笑,“为了活命,就把外人领到我这儿来。坏了我的规矩,你还想活?”
金彪听出不对,猛地抬头,张嘴就要嚎。
“大师——呃!”
求饶声刚出口半截,就被掐断在喉咙里。
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有东西在他的皮肉里疯狂乱窜,顶得皮肤鼓起一个个游走的小包。
金彪眼球暴凸,满脸紫红,喉咙里挤出急促的抽气声。
噗呲!
一道黑血从他鼻孔里喷出来。
紧接着是眼角、耳孔、嘴角。
“救……我……”
金彪朝着宋清禾的方向伸出手。
手背皮肤猛地绽开,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争先恐后地从他血肉里挤出来,翻滚、蠕动。
也就两秒的功夫。
这一百八十斤的壮汉迅速被无数蛆虫吞噬,化作地上的一滩黑血。
宋清禾看着这辣眼睛的场面,喉咙发紧,胃里翻江倒海。
她半点都不同情金彪,这纯属他自作自受。
可对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画面简直是多看一眼就要爆炸。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高人风范,宋清禾这会儿早就在旁边扶着树干吐得昏天黑地了。
宋清禾强忍着恶心,扯出个冷笑:“我说老头,你们邪修杀人能不能讲究点?非弄得这么恶心,跟化粪池炸了似的。这多污染环境,也就是这荒山野岭没监控,不然环保局高低得给你开张罚单。”
痋道人慢悠悠转着人骨笛,死鱼眼在宋清禾身上打转。
“牙尖嘴利的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可惜没长脑子,这荒郊野岭的,你单枪匹马就来送死?”
“送死?这话说得太早了。”
宋清禾挑了挑眉,“我也就好奇过来瞅瞅,到底是何方神圣,没想到是个还没进化完全的千年老蟑螂,这一身馊味儿,你是刚从咸菜缸里爬出来的,还是把下水道当家了?”
痋道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的杀意:“你找死。”
他没急着动手,反倒像打量猎物似的上下扫视。
老脸上褶子堆出个瘆人的笑,“这身皮囊倒是不错,生气足,血肉嫩,是个上好的容器。等会儿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喂给我的痋虫,让它们在你身体筑巢,一点点啃食你的脑髓,把你炼成最听话的痋引。”
“痋虫?”宋清禾敏锐地抓住这个词,“你不是蛊师?”
“哼,老夫乃是痋师。”痋道人得意地扬起下巴,“痋术是西南蛊术的分支,蛊师玩毒虫,而我们玩的是长虫。”
宋清禾还是头回听说痋虫这玩意儿。
还是她最膈应的长条软虫。
难怪在江涵身上看见那么多扭来扭去的蛆。
不过管他是养蛊还是玩痋,这种害人的老东西都该下地狱。
宋清禾不再跟他兜圈子,脚尖一点,身形如鬼魅般扑杀而去。
判官笔寒光乍现,化作定岳形态直刺痋道人面门。
痋道人发出声怪笑,不退反进,将那根惨白的人骨笛横在唇边。
一阵短音骤然响起,风声变了,地面开始震动,沙沙作响,像是地底下有无数条蚯蚓在同时翻土。
紧接着,宋清禾脚下的土地猛地爆开。
数不清的、手臂粗细的惨白色长虫破土而出,扭动着肥硕黏滑的身躯,朝着宋清禾蜂拥而来。
那场面,简直像是捅了蛆虫窝。
宋清禾头皮发麻,脚下连点,身形暴退,手中判官笔凌空疾画。
笔锋金芒炸裂,一道半透明的金光屏障凭空砸下,护在她身前。
那些痋虫根本像炮弹一样不要命地往金光罩上撞。
最外层的虫子撞上光罩,浆液四溅。
后面的虫子踩着同类继续涌来,很快把光罩裹得密不透风。
宋清禾强忍着恶心,左手单手掐诀,指尖猛地擦过判官笔杆,沉声喝道,“内聚三昧,外召丙丁;真气化焰,焚邪灭形,敕!”
一簇赤红色的烈火在指尖爆燃。
她反手将火诀拍在金光罩上。
赤火顺着金光罩蔓延,瞬间化作一道火墙。
至阳真火专克阴邪毒物。
白色痋虫触火即燃,空气中弥漫开焦糊味,响起噼啪爆裂声。
火光映亮树林。
痋道人看着满地焦尸,不仅没发怒,反而咧开嘴笑了。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有点道行,看来对付你,老夫得动真格了。”
痋道人双手掐诀,口中吟诵,“地脉通幽,痋王听召——起!”
地面轰然裂开,一条巨蟒般的怪虫破土而出,带起漫天腥风。
宋清禾正全神贯注对付正面的虫潮,猛然察觉到侧面腥风扑面。
一条巨虫张开满是利齿的嘴,就要朝她咬来。
就在这时,一道雪白的影子闪电般窜出。
那白影正是小白,它一头撞在痋王的侧面。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巨力,竟硬生生将那庞然大物撞得偏离了轨迹!
痋王巨大的头颅砸在地上,土石飞溅。
它嘶吼着扭动身躯,想用庞大的身体将小白碾碎。
小白却灵活到了极点。
利爪在痋王滑腻的甲壳上划出一连串刺目的火星。
一狐一虫翻滚着厮打在一起。
此时恰好乌云散开,一轮圆月高悬。
清冷的月华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尽数洒在小白身上。
小白仰头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啸。
原本雪团子似的小小身躯在月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身后竟凭空生出第三条毛茸茸的尾巴!
不过眨眼的功夫,小白就变成了一头体型堪比成年猎犬的三尾狐。
周身笼罩着一层圣洁的月光,神威凛凛。
痋道人笑容凝固,双眼圆睁紧盯小白,呼吸急促,脸上露出贪婪之色。
“洪荒血脉……竟然是如此纯粹的洪荒大妖血脉!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虽然修为弱了点,但只要把你炼成痋引,老夫何愁大事不成!”
他看向宋清禾,“小丫头,把这洪荒狐妖留下,老夫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宋清禾原本还担心小白和那巨虫交手会不会吃亏,一听这话,眼神瞬间结冰。
最后那点轻松彻底消失,只剩下刺骨杀意。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同门,小白就是她唯一的亲人。
“敢把主意打到小白头上,老东西,我看你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