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殿,殿门敞开。
金朝祥弓着腰走了出来,“弈王殿下,皇上宣您进殿。”
“嗯。”夏文弈淡淡地应了一声,眼中不满的情绪很明显。
一个没根儿的东西,仗着有金俊材撑腰,竟敢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等哪日他掌权了,第一件事就是杖毙了这两个狗奴才。
金超祥最善察言观色,弈王脸上的神情毫不掩饰,他岂会看不出来。
他传完话后,站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候着。
夏文弈整了整衣衫,抬脚迈过了大殿的门槛。
他进殿后发现窦秉正也在,心里不免想的就多了。
他双膝跪地,叩了个头,“儿臣拜见父皇。”
夏元钧没有开口,夏文弈就保持着额头点地的姿势。
仅十几息的工夫,他的耐心就耗尽了,撑地的双手一点一点地在收紧。
这时,夏元钧说话了,“起吧。”
“谢父皇。”
“你是终于想起还有朕这个父皇了?”
夏文弈自从被免了一切职务,就对自己父皇心存怨恨,没有进宫看过一眼。
“儿臣也惦记父皇,因为前几日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给父皇,所以才没敢进宫来。”
夏元钧更愿意听实话,而不是这种蹩脚的借口。
不过‘身子不适’这四个字倒是让他想起了老三不举的传闻。
“前些日子,都在传你不举,朕派秦书钰和贺冬青过去给你诊了脉。他们回话说你身子康健。”
他说话的同时,眼睛可没有离开夏文弈。
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没有逃过他的眼。
夏元钧起了疑,“不如,朕把贺冬青叫来再给你诊次脉?”
夏文弈慌得要命,他现在手里可没有梁如许给炼制的丹药。
“父皇,儿子身子好得很,就不劳烦贺太医了。”
他越是推辞,夏元钧就越觉得可疑,“小金子,去把贺冬青叫过来。”
“是。”
金俊材的脚还没有迈出去,夏文弈试探道,“父皇,贺太医说话太难听,儿臣不愿搭理他,还是让梁太医来吧。”
窦秉正在心里骂了声蠢货,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偏殿中,凤清晓听了很是无语。
她不明白夏文弈的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诉皇上,梁如许是他的人吗?
皇上是个精明的,郁家人同样精明,可夏文弈的这个脑子究竟是随了哪边?
难道是随了郁明朗?
还有郁博丰,他要是知道夏文弈把梁如许卖了,得直接吐血。
夏元钧的眼神冷了下来,“那就把他们二人都找来。”
金俊材回了声“是”,而后撒开丫子就跑去了太医院。
殿外候着的金超祥心里痛快了,听弈王说的话,八成就是不举。
他心想,真是活该,这回都成了没根儿的东西,看弈王往后还有何脸面骂他们。
夏文弈自知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可也晚了。
凤清晓真想出去看看夏文弈的那张脸,可皇上的命令她不能违背。
窦秉正不好再待下去了,“启禀皇上,微臣还有人犯要审,这……”
夏元钧也不难为他,“去吧,顺道让小祥子把秦书钰找来。”
“微臣遵旨。”
窦秉正出了大殿后才算是松了口气,这等皇家秘辛是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听的吗?
他扭头,对候在殿外的金超祥说:“小金公公,皇上让你把秦世子找来。”
“奴才知道了。”
窦秉正转达完皇上的旨意,抹了把脸。
弈王没了继位的资格,郁博丰半辈子的苦心经营,就全都打了水漂。
还有侯爷的死,离真相被揭开的那日也不远了。
想到这儿,他干劲十足地回府衙了。
太医院中,梁如许见金公公来找他感到十分诧异。
皇上的身子一直由太医院院正与贺冬青照料,什么时候轮到他了?
而且,这次还不仅仅把他叫过去,还有贺冬青。
贺冬青已经先一步去了清净殿。
金俊材催促,“梁太医,快着点儿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好的……”
梁如许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金俊材去了清净殿。
一迈进大殿的门槛,身后的殿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梁如许的心也随着这声门响跟着颤了颤。
抬眸一看,他明白了个大概。
弈王的性子他了解,定是说错了什么,皇上这才把他找来。
不管怎样,他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他快步来到殿前,跪了下来,“微臣拜见皇上。”
夏元钧看向他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变化,“起吧。”
“谢皇上。”
他起身后,跟贺冬青站到了一起。
二人的对面就是秦书钰和夏文弈。
他只看了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皇上面前,他可不敢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夏文弈也明白,所以并不去看对面的梁如许。
这就显得相当刻意了。
夏元钧问,“老三,你不是嚷着要让梁太医给你把脉吗?怎么人来了,你反倒安静了?”
夏文弈回道,“父皇,儿臣之所以想让梁太医诊脉,是因为母妃以前的身子都是他在照料。”
梁如许恨不得上前捂住弈王的嘴。
这是什么破借口?这不明摆着告诉皇上,他是淑妃的人吗?
秦书钰听了,闭口不语。
贺冬青说了句,“难怪淑妃娘娘被郡主打成那样,身子还恢复得这么快,原来都是梁太医的功劳啊!”
梁如许尴尬一笑,“若论医术,京城里除了秦世子,就属贺太医了。”
“梁太医过谦了。”贺冬青装作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皇上,微臣记得梁太医好像是顶了曹太医的缺吧。”
夏元钧记得曹太医,“就是给温羽岚瞧病的那个太医?”
“应该是……”
秦书钰接了句,“贺太医,那时你才多大?还没进太医院吧。”
“是没进,不过听皇姑母提过,好像贵妃娘娘的病也是曹太医给看的。”
夏元钧就这么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地对话,也不插嘴。
梁如许的汗都下来了。
夏文弈更是紧张,可也不敢贸然打断。
秦书钰叹了声,“哎,可怜二皇子,贵妃娘娘死后,到现在都接受不了,一走两年也没个音讯。”
贺冬青也跟着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突的,他看向梁如许,“梁太医,德妃娘娘的身子是你一直在照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