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罗杰失语般呆坐着，怔怔盯着最新章节《神明确实存在，而祂名为嘉心糖》。
上次6元充值时，也发生过近似奇迹的事。突然涌出的清泉，或是凭空出现在街角的洁净食物。
仅凭这等程度的干涉，就让人产生肆意摆布世界的扭曲快感。
尽管每次更新都要伸手讨要玩家充值，说俗点确实有点烦人……不过嘛，既然自己也乐在其中，现在倒不想计较这些了。
但是。
仅仅因为充值的金额从6元变成了68元。
最新章节里竟然直接嵌入他的Id，游戏角色妮露更是明目张胆地喊出了罗杰的网名。
紧接着，一道光之枪从天而降，径直刺穿了正在欺负妮露的三流反派们的肚子。
最神奇的是这段情节的作画。
原本只是勉强能看的普通画面，此刻却突然蜕变成极具专业水准的精美画面。
简直像是换了位画师！
源源不断的提示信息更在疯狂刷屏——氪金万岁！
而给这场疯狂跪舔画上句号的，是最后出现的游戏制作组留言：
＜感谢嘉心糖大人豪掷的68元！神明确实存在，我们等当尊称其为‘嘉心糖’大人。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忘记充值68元巨款的旷世恩典。＞
“……”
罗杰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比这般狂热追捧更荒谬的是，自己居然还挺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不过若非乐在其中，又怎会拼命给这部无人问津的游戏充值，就为了拯救妮露呢？
[嘉心糖：这钱花得值！]
[请充点钱吧(游戏制作组)：这是当然！既然您投入了如此巨资，世界自然要为之改变。新章节上线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请务必陪妮露走到旅程的终点！]
“哇，这回复速度绝了。”
快得离谱的回复速度让罗杰叹为观止。
总之，这章剧情结尾倒是破天荒没有骗氪了。是因为刚收到68元充值，所以收敛了点吗？
纷乱思绪中唯有一点无比清晰。
“这68花得值！”
花钱扭转冷门游戏剧情，罗杰竟丝毫不觉得亏。
◆◆
从那天起，罗杰成了妮露传奇故事的唯一见证者，也是这游戏唯一的玩家。
虽然对后续发展充满好奇，但让罗杰之所以欲罢不能地玩下去，主要还是因为后续的剧情实在太离谱了。
在听到神明之声，亲眼目睹折磨自己的盗贼团被光之矛贯穿后，妮露开始确信自己注定要走上圣女之路。
从那一刻起，她突然意识到，喷涌的清泉、奇迹出现的食物，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分明是神迹在显灵。
毕竟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神是存在的”的幻听，会产生这种反应倒也合乎逻辑……
可问题是，现在只是充值6元时，妮露都能对罗杰的存在过度反应。
更离谱的是，就算旅途中遭遇致命危机，她不再像往常那样用‘游戏制作组的话’来骗氪——
[我们的唯一真身·嘉心糖大人。卑微的信徒恳求您，请您怜悯这只迷途羔羊一次。请赐予我战胜试炼、传播您福音的机会吧！]
“……”
游戏制作组反而开始套用剧中剧中角色妮露的口吻。
[嘉心糖：话说要是不充钱会怎样？]
[请充点钱吧(游戏制作组)：是否充值当然是嘉心糖您的自由！即使没有降临奇迹，妮露小姐也绝对不会埋怨您。虽然失去您的庇佑后，妮露小姐只能接受既定命运……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本就是她的宿命，您完全不必感到负担。]
好一句“这本就是她的宿命”。
被这么一说反倒让人没法坐视不管啊!
“捏麻麻的，这制作组真会骗氪。”
这么优秀的游戏制作组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做这种无人问津的视觉小说类型游戏呢？
“该怎么办呢？”
妮露一直呼唤着罗杰昵称的样子，简直像被灌了迷魂汤。
明明知道每一句台词都是游戏制作组输入的，罗杰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她。
这种情绪该如何形容？像是重拾童年那份受过创伤的梦想――成为大侠的渴望。
想要亲手拯救某个人的那份悸动。
至少和当年不同的是，此刻的游戏制作组没有在骗人。
无论如何，罗杰的充值仍在持续升级。
这会儿是不是有点饿了?
充！
[承蒙嘉心糖大人的恩惠，今日又能安心用膳。感激不尽。]
是不是太久没洗澡浑身发黏?
充！
[多亏了嘉心糖大人，这次也能在温泉水中沐浴净身，您又一次垂怜于我，我今后定能以更洁净的姿态侍奉您。]
虽说是令人火大的营销手段，但当妮露笑吟吟向屏幕前的罗杰道谢时，心情莫名就变得舒畅，惹得屏幕前的罗杰也跟着噗嗤笑出声来。
上一次得到别人的认可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曾听说过，人类的大脑比想象中要单纯，光是阅读书籍就会产生亲自体验过的错觉。
意思是读一本书的效果，和体验他人的一生没多大差别。
所以，自己通过游戏角色妮露的每句话来满足认同欲，应该不算太蠢吧……肯定是的。
最令人生气的是……随着游戏剧情的推进，妮露的作画明显变得越来越精致了。
起初那个连饭都吃不饱、浑身脏兮兮四处逃窜的女孩，在罗杰不断施舍的氪金之力帮助下，如今已换上体面的旅人装束，不仅能吃饱喝足，还在温泉里舒舒服服洗个澡。
她原本黯淡的容貌渐渐鲜活起来——铂金色的垂腰直发，盛着整片苍穹的碧蓝眼眸，还有那件粗布麻衣根本藏不住的丰满胸脯。当换上正经女装时，那对呼之欲出的雪峰再难遮掩。
即便营养不良都能长得如此丰腴，若是在优渥环境中长大该是何等壮观——念头刚起罗杰便掐灭了，对尊称自己为‘神明大人’的信徒起这般遐思，终究有些亵渎。
最摄人心魄的，莫过于她在温泉中沐浴的画面。
手指悬在屏幕上许久，罗杰失神凝望着她浸在水中的胴体。
虽说是裸身，其实只露出锁骨以上的部位，大半身子都藏在氤氲泉水里。
可那两团雪腻浑圆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罗杰咽下了泛滥的口水。
“这个能不能……呃，想想办法?”
思绪至此，罗杰猛地甩了甩头。
再怎么着，好歹也是扮演神明的玩家身份，总不能开口就说“再多露点胸吧”，实在有失体面。
不过……夸她两句总行吧？
[嘉心糖(充值\/6元)：游戏制作组，这一章的妮露真是太可爱了……看来您也很喜欢圣乳呢……嘿嘿。]
[请充点钱吧(游戏制作组)：非常感谢，能获得您对妮露的青睐是我的荣幸。您的心意我会好好转达给她，想必她会开心得不得了吧！]
“这设定真他妈绝了。”
虽然这么嘀咕着，罗杰的嘴角却止不住往上扬。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已深陷她和她的旅程之中，甚至现在每周充值6元都感觉像是白嫖似的。
只要妮露能平安成为圣女，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仅靠六元解决不了所有问题。
随着剧情推进。
眼前赫然矗立着半间屋子大的岩石。
妮露在堵死前路的巨岩前屈膝跪地，双手交握开始祈祷。
[尊敬的嘉心糖大人，斗胆恳请您赐予我度过这场试炼的力量。拜托您了……]
原本已对这模式颇为熟悉，映入眼帘的是久违的[游戏制作组留言]。
[这次仅靠6元的充值无法解决问题了！呜呜……考虑到巨石的体积和破坏力，看来至少需要18元以上的充值才能帮助妮露脱困。恳请您千万不要对妮露见死不救啊！]
“哈！”
看到游戏制作组留言的瞬间，荒唐的嗤笑便从罗杰的嘴角泄出。
[嘉心糖：之前不都是充值六元就能搞定吗？]
[请充点钱吧(游戏制作组)：非常抱歉。虽然我也很想仅凭6元的力量解决问题，但根据判断，要搬开这块巨石至少需要充值18元以上的魔力。虽知此话厚颜，但若您有意相助，斗胆恳请以18元以上的充值金额给予支持。]
“不就是个碎石场景，画出来不就行了！”
本想这样留言回怼。
不过，重要的是到目前为止罗杰倒也没那么恼火。
[嘉心糖(充值\/18元)：速战速决吧。]
[请充点钱吧(游戏制作组)：感谢您的慷慨解囊！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嘉心糖大人那宏大的抱负、过人的胆识，以及关键时刻精准判断时机的决策力！]
下一幕的剧情里，滚落的巨石被闪电劈得粉碎。
妮露似乎深受触动，当即仰头望向天空开始祈祷。
[嘉心糖大人，感谢您。您一直在注视着我吧！今日所受恩惠，我此生难忘！]
“好啦好啦。”
虽然充值的钱换了另一种方式陪伴，但这段时间罗杰倒是相当愉快。
◆◆
不知这样过去了多久。
终于抵达教皇厅的妮露发现。
“怎么回事？”
等待她的，竟是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圣女的绝望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