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鹰嘴崖绝壁危情
冰冷的雨丝,如同密集的银针,穿透夜幕,扎在陈巧儿和花七姑的脸上、身上。她们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因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曲线。身后,是深不见底、风声呼啸的悬崖;身前,是数十支在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寒光的箭镞,以及李员外那张因愤怒和得意而扭曲的脸。
“跑啊!怎么不跑了?”李员外的声音在雨声和风声中显得格外尖厉,“两个不知死活的小贱人,真以为凭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陈巧儿将花七姑紧紧护在身后,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转。她们利用之前布置的陷阱和一场不期而至的山雨,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大部分追兵,却没想到李员外亲自带着最精锐的家丁,抄近道堵在了这处绝壁——鹰嘴崖。这里是出山的必经之路,也是绝路。她们精心准备的最后一道机关,那个借助藤蔓和落石的触发式绊索,虽然放倒了三四个人,却也彻底激怒了对方,将她们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
花七姑的手冰凉,用力回握着陈巧儿,声音却带着一种异样的平静:“巧儿,怕吗?”
陈巧儿回头,对上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清亮的眸子,扯出一个笑容:“跟你在一起,不怕。”心底却是一片冰凉。现代社会的勾心斗角、职场倾轧,与眼前这真刀真枪、生死一线的绝境相比,简直如同儿戏。她带来的那些知识——物理杠杆、简易化学、野外生存技巧——似乎已经用到了尽头。
“李员外!”陈巧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穿透雨幕,“何必赶尽杀绝?我与七姑早已心意相通,世间再无男子能入我们之眼。你强娶回去,不过得一具躯壳,有何意义?不如放我们离去,他日必有厚报!”
她试图做最后的谈判,哪怕希望渺茫。
“厚报?”李员外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你们?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一个不服管束的逆女!我李家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今日若不将你们抓回去明正典刑,我日后如何在乡里立足?”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淫邪的光,“不过,若你们现在乖乖跪下求饶,自愿跟我回去,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们一条生路,做个端茶送水的婢女。”
花七姑闻言,踏前一步,与陈巧儿并肩而立,雨水顺着她姣好的面颊滑落,却冲不散她眉宇间的倔强:“李员外,强扭的瓜不甜。你仗着财势,逼婚不成,便要毁人清白,夺人性命,天道昭昭,就不怕报应吗?”
“报应?哈哈哈!”李员外狂笑,“在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我就是天!给我上,抓活的!我倒要看看,她们的骨头有没有嘴这么硬!”
家丁们发一声喊,持着棍棒刀剑,小心翼翼地逼近。他们吃过陷阱的亏,不敢太过冒进。
陈巧儿眼神一凛,低喝一声:“七姑,退后!”
她猛地拉动身后一根伪装极好的藤蔓。“咔哒”一声轻响,崖边几块看似稳固的石头突然松动,带着泥土和雨水,轰隆隆地滚落下去,砸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家丁。惊呼声、惨叫声顿时响起,攻势为之一滞。
这是她利用地质知识和杠杆原理设置的最后一重被动防御,效果有限,但足以震慑。
“还有机关!大家小心!”王管家躲在后面,尖声提醒,脸上惊魂未定。
李员外气得脸色铁青:“废物!都是废物!用弓箭!瞄准她们的腿,别射死了!”
箭矢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比雨点更加密集。陈巧儿和花七姑只能凭借崖边几块凸起的岩石勉强躲避。一支箭擦着陈巧儿的胳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火辣辣地疼。另一支箭则射中了花七姑的裙摆,将她钉在原地片刻,险象环生。
“巧儿!”花七姑惊呼。
“我没事!”陈巧儿咬牙,心中涌起一股绝望。现代人的智慧在绝对的力量和人数差距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她环顾四周,悬崖之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退路已完全被堵死。难道穿越一场,最终要落得个跳崖或者被俘的结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连日降雨冲刷,或许是刚才落石震动,她们立足的崖边平台,靠近内侧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一道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地……地动了!”有家丁惊恐地大叫。
“不是地动!是崖边要塌了!”陈巧儿瞬间判断出情况,脸色煞白。这才是真正的绝境!前有追兵,后临深渊,脚下立足之地亦将不存!
李员外和他手下的人也慌了神,纷纷后退,生怕被坍塌的崖体牵连。
混乱中,陈巧儿看到靠近山体的一侧,因泥土滑落,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似乎是一个被植被掩盖了不知多少年的山洞入口!
“那里!七姑,快!”求生的本能让她来不及多想,拉住花七姑,趁着追兵混乱后退的间隙,不顾一切地冲向那个刚刚显露的洞口。
“放箭!快放箭!别让她们跑了!”李员外气急败坏地吼道。
几支零星的箭矢追着她们的背影射来。陈巧儿感到后背一阵凉风掠过,几乎是凭借着直觉,她将花七姑猛地往洞里一推,自己则就势滚了进去。
“噗!”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刺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她无暇顾及。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通过。洞内一片漆黑,弥漫着泥土和腐朽植物的气息。
洞外的喧嚣、风雨声,似乎一下子被隔绝了。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巧儿,你怎么样?”花七姑的声音带着哭腔,在黑暗中摸索着。
“我……我没事。”陈巧儿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胳膊上的箭伤隐隐作痛,但更让她心悸的是刚才那千钧一发的危险。“你呢?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刮破了点皮。”花七姑摸到陈巧儿的手,紧紧握住,发现她手心冰凉,全是冷汗。
短暂的安全并未带来丝毫放松。洞口处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映照出彼此狼狈而苍白的脸。她们能听到外面李员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和家丁们试图清理塌方泥土的动静。
“这个洞……他们会不会进来?”花七姑担忧地问。
陈巧儿强迫自己冷静分析:“洞口刚才被塌方的泥土掩埋了一部分,现在更小了,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但是……”她顿了顿,声音沉重,“我们也被困在这里了。没有食物,没有水,不知道这个洞有多深,通向哪里,或者……里面有什么。”
未知,往往比已知的危险更令人恐惧。
两人依偎在一起,借助洞口缝隙透入的微光,勉强打量着这个意外的避难所。洞穴向内延伸,深邃不见底,黑暗如同实质,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仿佛隐藏着亘古的秘密。空气潮湿而沉闷,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若有若无的奇异气味,既像是陈年的檀香,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金属锈蚀味道。
陈巧儿的心沉了下去。作为穿越者,她深知在这种环境下,缺氧、未知生物、或者洞穴结构不稳,任何一点都可能致命。这真的是生路吗?还是另一个更精致的坟墓?
突然,花七姑抓紧了她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颤抖:“巧儿……你听……洞里……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陈巧儿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除了洞外隐约传来的嘈杂,在洞穴的深处,那一片无尽的黑暗里,似乎真的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岩石上缓慢地拖行。
那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正由远及近。
陈巧儿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只剩下最后一柄用来防身的、巴掌长的自制小刀。
洞外的追兵尚未离去,洞内的未知威胁已然临近。
她们刚刚逃离虎口,难道又闯入了龙潭?
黑暗深处,那渐渐清晰的诡异声响,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