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动越来越清晰，像是有头沉重的巨兽正踩着鼓点逼近。云瑶下意识地往烈身后缩了缩，指尖却没闲着，飞快地从储物戒指里摸出个巴掌大的青铜镜——这是她用空冥石碎片和铜镜熔炼的简易法器，能勉强照出迷雾中隐藏的影子。
镜面里映出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灰黑色的鳞甲，水桶粗的身躯，还有一对扭曲的巨角，正随着步伐在雾中若隐若现。
“是铁甲犀。”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骨杖顶端的兽牙开始发烫，“三阶异兽，皮糙肉厚，最擅长冲撞，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铁甲犀身后弥漫的淡紫色雾气，“它刚从毒瘴林出来，身上沾着瘴气。”
云瑶的心沉了沉。铁甲犀本身不算难对付，但沾上毒瘴就麻烦了那雾气里的毒素能腐蚀元力，上次在部落见过，有个猎人不小心沾了点，整条胳膊都肿成了馒头。
这要是被撞上，别说拿星辰花，能不能保住胳膊都是个问题。 她抿紧嘴唇，悄悄从空间里翻出几株“清瘴草”，这草的根茎能解轻度瘴毒，是她出发前特意备着的。
“石，用这个。”她把清瘴草塞给石，又分了些给羽和墨，“嚼碎了含着，能挡挡瘴气。”最后剩下的递给烈时，却被他抬手挡开了。
“不用。”烈握紧骨刃，玄色披风在风里猎猎作响，“我的元力能护住心脉。”他侧过脸，目光落在云瑶脚踝的伤口上，眉头皱得更紧，“等会儿打起来，你带着风鹿躲远点。”
又来这套。 云瑶心里嘀咕，却没反驳。她知道烈的脾气，这时候争谁保护谁，纯属浪费时间。
说话间，铁甲犀已经冲破迷雾，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它显然被刚才烈斩杀影纹蛇的血腥味吸引，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带着紫色瘴雾，落在地上，竟让青草瞬间枯萎了。
“吼！”铁甲犀低下头，巨角对着烈就冲了过来，地面被它踩得咚咚作响，碎石子飞溅。
“来得好！”烈不退反进，骨刃上凝聚起红色的元力，迎着犀角劈了过去！“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烈被震得后退三步，虎口发麻，铁甲犀却只是晃了晃脑袋，显然没受什么伤。
“皮太厚，攻击它的眼睛！”墨的声音响起，同时骨杖轻点地面，一道土墙拔地而起，暂时挡住了铁甲犀的去路。
石趁机举起巨斧，跳起来劈向铁甲犀的侧腹，却被鳞甲弹开，斧刃都卷了口。“娘的，这比部落的磨盘还硬！”他骂了句粗话，刚想再砍，铁甲犀的尾巴突然横扫过来，带着劲风抽向他的后背！
“小心！”羽的声音带着急切，他身形一晃，白衣如闪电般掠过，堪堪拽住石的后领往后一拉，铁甲犀的尾巴擦着石的鼻尖扫过，砸在后面的树干上，硬生生断了碗口粗的树枝。
石吓出一身冷汗，刚想说谢谢，就见铁甲犀猛地转身，巨角对准了羽！它似乎被这只突然窜出来的“小白鸟”激怒了，速度竟比刚才快了几分！
云瑶看得心头一紧，手里的青铜镜“哐当”掉在地上。她顾不上捡，灵韵力疯狂涌入地面溪边的水草突然疯长，像无数条绿色的鞭子，缠住了铁甲犀的四条腿！
“就是现在！”她大喊着，从空间里掏出个陶罐，里面是她炼制的“爆燃粉”，这东西遇火就炸，威力堪比小型兽雷。
烈立刻会意，指尖弹出一簇火焰，精准地落在陶罐上！“轰隆”一声巨响，爆燃粉在铁甲犀眼前炸开，浓烟混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铁甲犀吃痛嘶吼，眼睛暂时失明了。
“好机会！”墨的骨杖直指铁甲犀的眼睛，“精神冲击！”无形的精神力如针般刺出，铁甲犀痛得疯狂挣扎，缠在腿上的水草被挣断不少。
石趁机再次举起巨斧，瞄准铁甲犀受伤的眼睛狠狠劈下！这一次，斧刃没被弹开，深深嵌入了它的眼眶！
“吼——！”铁甲犀发出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众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喘气。烈抹了把脸上的灰，看向云瑶时，眼神里带着点惊讶：“你那水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结实了？”
云瑶正弯腰捡青铜镜，闻言笑了笑，自己灵韵力能瞬间激发植物的韧性这是她压箱底的本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她擦了擦镜子上的泥，镜面映出自己沾了草屑的脸，还有肩上同样灰头土脸的风鹿，小家伙正用爪子给自己洗脸，模样憨得可爱。
就在这时，羽突然站起身，琉璃色的眸子看向毒瘴弥漫的方向，声音带着警惕：“有人来了。”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只见迷雾中走出几个身影，为首的是个穿着虎皮裙的壮汉，脸上带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之前在学院结过怨的虎族少主。他身后跟着四个跟班，个个面带不善。
“哟，这不是炎狼部落的小崽子们吗？”刀疤脸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死去的铁甲犀身上，贪婪地笑了，“运气不错啊，居然能拿下三阶异兽。可惜啊，这猎物，我们虎族要了。”
烈猛地站起来，玄色衣袍下的肌肉紧绷：“凭什么？”
“就凭这个。”刀疤脸拍了拍手，身后的跟班立刻亮出武器，元力波动竟都是兽帅境中阶，显然是有备而来，“识相的就把铁甲犀留下，再把你们采的灵草交出来，不然……”他掂了掂手里的骨棒，“别怪我们不客气。”
石气得发抖，就要冲上去理论，被墨拉住了。墨低声道：“他们人多，硬拼吃亏。”
云瑶也皱起了眉。她看了看虎族几人脚下的草叶沾着毒瘴，却没枯萎，显然他们带了解药。这说明他们早就躲在附近，故意等他们打完铁甲犀才出来捡便宜。
够阴险的。 她心里暗骂，手指悄悄摸向储物戒指里的迷雾粉这东西能制造幻境，虽然对付不了高阶武者，但拖延时间足够了。
“怎么？不说话？”刀疤脸不耐烦了，挥了挥骨棒，“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烈将云瑶护在身后，骨刃再次握紧：“想抢东西，先问问我手里的刀！”
眼看就要打起来，羽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白衣在迷雾中格外显眼。他没看刀疤脸，只是轻轻吹了声口哨清脆的哨音穿过迷雾，竟引来了十几只灰色的飞鸟，盘旋在虎族众人头顶，翅膀扇起的风带着细小的沙砾，迷得他们睁不开眼。
“哪来的臭鸟！”刀疤脸咒骂着挥开飞鸟，却发现羽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琉璃色，周身散发出淡淡的威压，那些飞鸟像是收到了命令，突然俯冲下来，用尖喙啄他们的武器！
“是风语鸟！”有个虎族跟班认出了飞鸟的种类，脸色一变，“这家伙是凤族？！”
刀疤脸也愣了一下，凤族虽然没落了，但血脉里的威压对飞禽异兽有天然克制力。他看着越来越多的风语鸟聚集过来，心里有点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凤族又怎么样？一个没落的种族，还敢管我们虎族的事？”
羽没说话，只是抬手一指，风语鸟突然四散开来，在虎族众人周围落下一圈羽毛——那些羽毛落地即燃，形成一道火圈，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你！”刀疤脸气得发抖，却不敢贸然穿过火圈凤族的火焰带着净化之力，能烧蚀元力，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胳膊试试。
云瑶也没想到羽还有这手，看着他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平时沉默寡言的家伙，其实藏着不少本事。
看来以后不能随便惹穿白衣服的。 她默默记下这个教训。
烈显然也被羽的实力惊到了，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可。他趁机扬声道：“还不走？等着我们请你们吃烤肉吗？”
刀疤脸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咬着牙道：“好，你们等着！迷雾幽谷里别让我再碰到你们！”说完，带着跟班狼狈地绕开火圈，消失在迷雾中。
火圈渐渐熄灭，风语鸟也四散飞走了。溪边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铁甲犀庞大的尸体。
“谢了。”烈难得主动对羽说了句，语气虽然还是有点硬，却没了之前的戒备。
羽摇摇头，没说话，只是走到云瑶身边，捡起她又掉在地上的青铜镜，用袖子擦干净递还给她，琉璃色的眸子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和。
云瑶接过镜子，突然觉得这面普通的铜镜，好像也没那么难看了。
今天这事儿算是看明白了，能动手的不一定是最厉害的，能召唤鸟的才是真大佬。 她看着羽安静站在溪边的背影，心里默默把他的危险等级又提了一级。
墨开始检查铁甲犀的尸体，很快从它的犄角里挖出了颗鸽蛋大的兽核，泛着土黄色的光。“这颗兽核能卖不少学分。”他把兽核递给烈，“你出力最多，归你。”
烈却把兽核推给了云瑶：“给她吧，她的药剂消耗最大。”
云瑶愣了一下，刚想推辞，石就嚷嚷起来：“给阿瑶正好！她的储物戒指能保存兽核，不容易坏！”
羽也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云瑶看着手里温热的兽核，又看了看烈微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颗兽核好像比平时的要亮一点。
算你有点良心。 她把兽核放进储物戒指，心里却盘算着晚上给大家加餐——用空间里的灵泉水炖铁甲犀肉，保证能让他们补回今天消耗的元力。
夕阳透过迷雾洒下金辉，照在溪边的凝血草上，蓝花显得格外鲜艳。风鹿从云瑶肩上飞起，在铁甲犀尸体上空盘旋一圈，然后冲星辰花所在的方向鸣叫一声，像是在催促他们赶紧上路。
“走吧。”云瑶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着身边的伙伴们虽然吵过架，有过分歧，但真到了危急关头，谁都没掉链子。
或许……烈的“速战速决”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她看着前方渐渐清晰的山路，心里突然生出个念头——说不定，他们真的能比所有人都先拿到星辰花。
风鹿又飞到前面领路，翅膀尖扫过带露的草叶，水珠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像在为他们的前路，悄悄做下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