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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枫睁着乌黑晶亮的眼睛,懵懂地望着母亲。黛玉忍俊不禁,伸出纤指轻点他的额头:再装糊涂可不许吃果子。
小家伙望望母亲,又望望紫鹃手中的苹果,终究抵不住 ** 。扭头朝花圃方向咿呀叫了几声,待那群彩蝶绕着黛玉翩翩起舞时,立即转回头眼巴巴望着紫鹃。
紫鹃瞧着自家主子难得开怀的模样,心中暗叹姑娘越发孩子气。见小主子急不可待,连忙笑道:这就给我们枫儿吃果泥。说着便将香甜的苹果泥喂进那张小嘴里。
树荫下,贾珺扶着湘云的胳膊,宝钗怀抱着小长宁,几人含笑望着黛玉与彩蝶嬉戏。宝钗笑吟吟道:林家妹妹,你这般作态,倒叫人说咱们当娘亲的没个正形。
黛玉耳尖微红,扬眉反击:宝姐姐少说嘴,日后那雪狮子可没你的份。
宝钗闻言果然噤声。那样威风凛凛的大猫,若能得一只养在房里,当真极好。
湘云眨着杏眼凑过来:好姐姐,记着还有我呢。
贾珺看得好笑,这枫哥儿怕是要被他几个娘亲吃得死死的。那边厢小家伙正与苹果较劲,完全不知自己已成驯兽的关键。
两个小娃娃对蝴蝶毫无兴趣,只眼巴巴瞅着案几上的果盘。小长宁在贾珺怀里咿呀作语,藕节似的小胳膊挥个不停。寿安见姐姐如此,也在宝钗怀中踢蹬起来,肉乎乎的小手直往果盘方向抓挠。
贾珺将长宁安顿在藤椅中,雪雁忙上前捣起苹果泥。莺儿也取了个红苹果为寿安准备。得了吃食,两个小娃娃总算安静下来。
望着追蝶的黛玉,贾珺满眼柔情:就这么好玩?
黛玉正玩在兴头上,闻言回头皱了皱鼻尖,转身不理。只见她纤指轻扬,一只斑斓虎纹蝶便翩然落于掌心,喜得她眸子亮晶晶的。
小角儿巴巴地凑过来,刚要伸手,那蝶儿却振翅飞走,惹得她小嘴撅得老高。黛玉忍俊不禁,却见小角儿眼珠一转,蹲到啃苹果的枫哥儿跟前:好哥儿,给姐姐唤只蝶儿来?
枫哥儿乌溜溜的眼珠瞥她一眼,仍埋头对付苹果。小角儿不死心,绕着他团团转。紫鹃看得直揉肚子。忽然小角儿掏出颗鲜红的草莓,在枫哥儿眼前晃晃:你唤蝶儿,这个就给你。说着将草莓碾成甜香的果泥。
贾枫瞧见小角儿捧着草莓,兴奋地朝黛玉那边晃着小手咿呀叫唤。忽然有只蝴蝶停在小角儿肩头,乐得她赶忙把碗塞给紫鹃,蹦蹦跳跳追着蝴蝶玩去了。
紫鹃笑着摇头,顺手喂了贾枫一口。谁知小家伙刚咬下就皱着脸直吐舌头——原来这草莓酸得厉害,他压根不爱吃。
贾枫委屈巴巴冲小角儿直哼唧,偏生小角儿正追蝴蝶追得欢。那蝴蝶倏地飞回黛玉身旁,把小角儿晾在原地发怔,惹得众人都笑弯了腰。
炒豆在旁笑道:定是草莓太酸,枫哥儿吃不惯呢。
小角儿一拍脑门,暗道自己糊涂。又拈了颗草莓凑近贾枫:咱们换颗甜的!小家伙瞧着红果子直撇嘴,扭身就往紫鹃怀里钻,众人见状笑得更大声了。
贾珺怀里的小长宁看见红艳艳的草莓,也咿咿呀呀直闹腾。贾珺捏她脸蛋道:待会嫌酸可不许哭。果然小丫头刚吃就吐了出来,瘪着嘴泪汪汪瞅着爹爹。
这当爹的倒乐得哈哈大笑,黛玉看不下去,瞪了贾珺一眼接过孩子,让雪雁去温羊奶。等小长宁咕咚咕咚喝完,黛玉轻点她额头:看你以后还跟不跟你爹闹。
贾珺得意道:闺女可是爹的贴心小棉袄,咱们长宁最喜欢爹爹了!像是印证这话,小丫头立刻在黛玉怀里扑腾着要贾珺抱。
黛玉接过孩子佯嗔道:小没良心的,白疼你了。紫鹃抿嘴笑:王妃别恼,长宁姑娘心里最念着您呢。小丫头仿佛听懂似的,朝着黛玉直招手。黛玉眼波温柔地点她鼻尖:你呀,就是来磨我的小冤家。
这时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禀报道:王爷、王妃,皇后娘娘派夏公公过来了。
贾珺含笑道:快请进来。夏守忠身为内侍,倒也不用讲究避讳。
不多时,夏守忠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行礼:奴才夏守忠给王爷、王妃请安。
贾珺抬手示意:夏公公此来可是娘娘有吩咐?
夏守忠深知这位在帝后心中的分量,恭敬答道:娘娘命奴才送来上等素落纱,说天热了给小主子们做几件凉快衣裳。
贾珺立即起身朝皇城方向拱手:臣叩谢娘娘恩典。又亲自给夏守忠封了赏钱,将人送出府去。
黛玉看着石桌上的素纱笑道:三个小家伙哪用得了这许多?不如我们也沾沾光。
众女眷都知道这素落纱是稀罕物,乃西洋贡品,夏日穿着格外凉爽,连宁国府都没有。晴雯主动请缨:交给奴婢吧,两天就能让王妃和小主子们穿上新衣。
黛玉点头道:除了咱们三个,晴雯、香菱、平儿、苏岚、可卿、小角儿,还有琴丫头都做一身。(
第
贾珺补充道:给老太太和姑娘们都裁一身,剩下的你们自行处置。黛玉笑着应下。
大观园里,众姐妹正在王熙凤处说笑,巧姐儿独自在旁玩九连环。
丰儿进来通报:奶奶,角姑娘来了。
话音未落,小角儿就带着小吉祥、炒豆风风火火闯进来,后头两个丫头还捧着锦盒。
王熙凤笑道:这大热天的还到处跑?
小角儿抹着汗珠说:我们王爷得了娘娘赏的好料子,特地让我给奶奶姑娘们送来呢。
小惜春一马当先冲上前,掀开托盘上的红布,瞧见是些布料,顿时撇嘴道:这不就是些布嘛,算什么稀罕物。
小角儿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忽见王熙凤快步上前:小角儿,莫非是素落纱?
小角儿嘴角轻扬:还是**奶识货。
小惜春当即瞪眼:好你个小角儿......
王熙凤截住她话头,对迎春等人道:这素落纱是西域贡品,外头少见。我前儿在北静王妃身上见过一回,瞧她得意那样儿。不曾想咱们也能穿上身。
小惜春这才明白此物珍贵,追问道:二嫂子,这料子究竟好在哪里?
王熙凤笑答:用它做夏衫既凉快又不贴身子。咱们得赶紧裁制,眼下穿着正合适。
荣庆堂里贾母得了素落纱甚是欢喜,只叹宝玉没得着。转念一想此物金贵,倒也理解。
英国公府书房内,徐义、常超、曹国忠三人静默无言。自曹国忠从福州回来详述贾珺之事,他们便派人查探其在山东的作为。
如今消息坐实:贾珺果真势不可挡。其亲兵身披重甲所向披靡,犹如战场绞肉机,只要气力不竭便无人能敌。
面对如此劲敌,常超苦笑:要取贾珺性命,除非调遣大军。眼下他已立于不败之地。徐兄,如何是好?
徐义沉吟:正面对抗恐怕行不通。姑且观望,若他真与我等为敌再谋他策。
曹国忠恨声道:对付贾珺未必动武。有时候从内部下手更防不胜防。
徐义常超目光一凛:切莫轻举妄动!如今他贵为亲王,稍有差池你我担待不起。况且你以为那两位会坐视不理么?
曹国忠阴恻恻一笑:你们当真糊涂。宁国府戒备森严,可荣国府呢?听闻贾珺与当家主母王氏素有嫌隙!
常超眼睛一亮:你是要借王氏之手对付贾珺?但那王氏再愚钝,也知如今的贾珺不是她能招惹的。
曹国忠捻须道:诸位有所不知,这王氏目光短浅,最是贪财。眼下她虽不敢妄动,可若宫里那位诞下龙子,情形便不同了。即便计策不成,她府上的丑事也牵连不到我们头上。
常超颔首:即便接触王氏,也须不留痕迹。若被贾珺察觉,以他的性子,怕是会直接杀上门来——他可从不讲究什么证据。
曹国忠应道:此事若成,我自会小心行事,绝不露半点破绽。
徐义冷声道:只要贾珺不咄咄相逼,莫要轻举妄动。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那两位若想成事,必先除去贾珺。
曹国忠皱眉:如今贾珺不掌兵权,那二人未必敢冒险动他。
徐义大笑:贾珺与今上情同手足,只要景帝尚在,任谁也难登大位。你说那两位能容得下贾珺么?
常超附和:徐兄所言极是。如今圣上与贾珺同气连枝,那二人既要谋事,就绕不开贾珺。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曹国忠默然沉思。徐义见他神色,知他念及杀子之仇,沉声道:国忠,莫要因私废公。不过是个庶子,贾珺的舅舅一家也已偿命,你万不可鲁莽行事。
曹国忠深吸一口气:兄长放心,我省得。
庆阳侯府内,崔武正对崔仁道:你告诉四殿下,即便不能拉拢贾珺,也绝不可与他交恶。否则大位之事,休要再想。
崔仁这些日子听闻贾珺种种,早已心惊。闻言立即躬身:儿子明白。四殿下本就远离圣心,我们静待时机便是。
崔武不愿卷入皇室立嗣之争,但四皇子终究是他亲姊之子。即便他保持中立,在旁人眼里,庆阳侯府早已是四皇子 ** 。
潇湘馆前,竹影婆娑。荫凉处铺着锦毯凉席,黛玉与姐妹闲坐其间。三个稚童满地嬉戏,却是长宁与寿安追逐着贾枫。
贾枫急急爬向黛玉,晓得唯有娘亲怀里才躲得过姊妹捉弄。正与宝钗、湘云谈笑的黛玉见状,轻笑将幼子揽入怀中:倒知道寻娘亲庇护。
长宁与寿安见贾枫被抱起,对视一眼便乖乖坐下,朝紫鹃、莺儿挥舞小手咿呀作语。两个丫鬟忙上前抱起女童,细心喂食果泥。
宝钗掩唇笑道:枫哥儿倒是懂得怜惜姊妹。
此时巧姐儿蹦跳而来,身后跟着凤姐、三春姐妹及宝琴、岫烟。巧姐儿行礼后,便去逗弄长宁寿安。凤姐笑嗔:你们独享清闲,偏不唤我们同乐。
宝钗笑答:这般暑热天,原怕你们受罪。若非小祖宗们闹着,谁愿出来?凤姐指着席边冰鉴道:这般纳凉也叫受苦?
迎春接过紫鹃怀里的长宁,女童乖巧吃起果泥。黛玉笑道:二姐姐与长宁当真投缘,这孩子除她爹和紫鹃,就最亲你了。
迎春柔声答:王妃说哪里话,长宁这般伶俐,怎会不亲娘亲。黛玉轻叹:早说照旧称呼便好,这些虚礼反倒生分了姐妹情分。
众人围坐闲谈时,迎春柔声开口:王妃娘娘容禀,皇家礼制原该讲究,若我们失了分寸,倒叫人看轻了王府体面。姐妹们情分深厚,岂会因称谓生嫌隙。
探春轻抚茶盏接口:二姑娘所言极是。
黛玉眼波流转,终是含笑摇头:随你们心意罢。
屋角处,惜春正与裹在锦褥中的小寿安较劲。无论她如何逗弄,那孩子只管往莺儿怀里钻。莺儿轻拍着襁褓笑道:四姑娘且宽心,小主子认生,熟络了自然亲近。惜春只得絮絮说着童谣,指尖绕着绣帕上的流苏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