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通往风铃驿的官道上艰难前行，木质车轮碾过混着碎冰的冻土，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车厢内的密封性并不好，寒风像是个无孔不入的小偷，顺着窗缝拼命往里钻，吹得角落里的炭盆忽明忽暗。
秦烈盘腿坐在铺着虎皮的软榻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枚从赵刚身上搜刮来的碎银子。他的脸色凝重，仿佛手里拿的不是钱，而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手雷。
“系统，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吃？”秦烈在脑海中与那个冰冷的机械音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回答宿主：【战术终端·天工】的核心功能‘万物重构’，本质上是利用纳米机器人对物质进行分子层面的拆解与重组。白银（Ag）具有极佳的导电性和延展性，是构建高精度电路和微型传感器不可或缺的材料。目前宿主体内纳米机器人储量不足，急需补充金属元素进行自我复制。”系统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冷漠。
秦烈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手里那块大概有一两重的碎银子，心里在滴血。 “这可是我全部的家当！一两银子在大乾能买五十个肉包子，够我吃两顿饱饭了！你就这么把它当零食吃了？”
“提示：宿主当前处于极度危险的政治旋涡中。相比于肉包子，一把防身的武器或许更能保障宿主的生命安全。检测到宿主右手食指关节存在陈旧性损伤，建议优先修复，并构建‘指尖微型电击器’作为保命手段。”
秦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向现实低了头。命都要没了，留着钱也没用。 “吸吧吸吧，别噎着。”
话音未落，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他掌心的那块碎银子，竟像是在高温下融化的冰块一样，表面开始泛起一层银色的液态光泽。紧接着，这些液态金属仿佛有了生命，顺着秦烈手掌的毛孔和纹路，缓缓渗入皮肤之下。 一种酥麻中带着微刺痛的感觉顺着手臂神经直冲大脑。
“吸收完毕。获取高纯度白银 35 克。转化为结构点数：0.35 点。” “正在修复食指神经网络……正在构建皮下微电路……构建完成。”
秦烈抬起右手，活动了一下食指。表面上看，这根手指依然修长有力，没有什么异样，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指尖皮下多了一层极其微薄的金属网。只要他心念一动，体内的生物电就会瞬间汇聚，释放出足以让人瞬间麻痹的高压电流。
“虽然造不出沙漠之鹰，但这玩意儿阴人倒是不错。”秦烈苦笑着自嘲，“堂堂特种兵王，现在沦落到要靠‘皮卡丘’的技能混饭吃。”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 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皮革味和淡淡兰花香气的冷风灌了进来。
李红衣钻进车厢，也没跟秦烈客气，径直坐在了他对面的软垫上。她卸去了外面的那层厚重铁甲，只穿了一件紧身的大红色飞鱼服。这种衣服极其考验身材，腰封勒得极紧，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腰臀曲线，但秦烈此刻却没心思欣赏这美景。
因为李红衣手里拿着一把出鞘的绣春刀。 那刀身寒光凛凛，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弧线。她手里拿着一块洁白的丝绸，正专注地擦拭着刀刃上的血迹。那是之前在营地里为了震慑赵刚余党时沾上的。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起来。 秦烈盯着那把刀，脑海中的【战术终端】自动开启了扫描模式。 “物品：大乾制式绣春刀（指挥使特供版）。材质：百炼花纹钢。状态：耐久度 85%，重心前移 3 毫米，刀刃中段存在微米级裂纹。”
李红衣似乎察觉到了秦烈的目光，手上的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冷冷问道：“看够了吗？再看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我看的是刀，又不是人。”秦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人慵懒地靠在车壁上，那种纨绔子弟的混不吝劲头又上来了，“李大人，这刀是好刀，出自名家之手，折叠锻打至少五十次，用了覆土烧刃的工艺。只可惜……”
李红衣手上的动作终于顿住了。她抬起头，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在这个时代，懂得品鉴兵器的人不少，但能一口叫出“覆土烧刃”这种专业术语的纨绔子弟，她还是第一次见。 “可惜什么？”
“可惜这刀刚才砍过重甲，或者劈过骨头。”秦烈指了指刀刃中段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个豁口，肉眼虽然看不清，但内部结构已经受损。这刀的重心本来就偏前，利于劈砍却不利于回防。现在有了这个暗伤，下次你再遇到同级别的高手，两刀相撞，这把刀……必断。”
李红衣眯起了眼睛，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你在咒我？”
“我在教你物理学，顺便是在救你的命。”秦烈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我现在是你的犯人，也就是你的护身符。你要是被人砍死了，我落到那帮想要杀人灭口的幕后黑手手里，肯定会被大卸八块。所以，从利益共同体的角度出发，我不希望你死。”
李红衣沉默了片刻，将刀举到眼前，借着炭盆的火光仔细观察秦烈指出的那个位置。 果然，在一道极细微的花纹断层处，有一丝几乎不可见的裂痕。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但高手过招，生死就在一线之间，这一丝裂痕，足以致命。
她深吸一口气，收刀入鞘，看向秦烈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你到底是谁？秦烈那个草包我查过，他连把像样的匕首都不认识，更别说懂这些。”
“人是会变的，李大人。”秦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一棍子敲碎了我的天灵盖，也敲开了一些……奇怪的智慧。你可以理解为，顿悟。”
“顿悟？”李红衣冷笑一声，“佛家说顿悟成佛，我看你是顿悟成精了。”
“不管是佛是精，能保命就行。”秦烈坐直了身体，搓了搓手指，“李大人，既然我帮你指出了兵器的隐患，是不是该给点咨询费？我不贪心，给个五十两银子，或者……给我点你们不用的废旧箭头、断刀断剑也行。”
李红衣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要废铁做什么？”
“科学实验。”秦烈神秘一笑，“顺便防身。你也知道，想杀我的人那么多，我总得有点自保的手段。我这人没安全感，手里没点铁器，睡不着觉。”
李红衣盯着他看了足足五秒钟，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最后，她从腰间解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了过来。 “这里有二十两。废铁没有，到了驿站你自己去马厩找。闭嘴，睡觉。”
秦烈接住钱袋，在手里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二十两也是肉啊。” 他在脑海里狂喊：“系统！别睡了！开饭了！把这二十两全吸了！我要解锁‘红外热成像’模块的进阶功能！今晚这风铃驿，怕是不太平。”
车窗外，风雪更大了。 远处的黑暗中，一座孤零零的驿站亮着微弱的灯火，屋檐下的风铃被狂风吹得叮当作响，声音凄厉，宛如招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