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敲过瑶安堂时,苏瑶指尖的烛泪已经堆了小半寸。她伏在案上,面前摊着那页泛黄的血书 —— 是苏忠临终前攥在手里的,边角被血渍浸得发脆,上面歪歪扭扭的墨字混着暗红,像极了当年苏家灭门时,她在门缝里看到的、染在青石板上的血痕。
“还没找到头绪?” 慕容珏轻手轻脚走进来,将一碗温着的莲子羹放在案边,瓷碗碰着桌面发出轻响,在这静夜里格外清晰。他看着苏瑶眼下的青黑,眉头皱了皱,“你已经三天没好好合眼了,再这么熬下去,身子先扛不住。”
苏瑶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指尖蹭到脸上的墨痕也没在意。她指着血书上的字:“你看,这‘莲开三瓣,月落西窗’明明是爹教我的童谣,可后面跟着的‘甲丙戊庚,子午卯酉’却像是天干地支,我试过和家族谱上的莲花纹对应,也试过和先帝手谕里的暗格位置对,都不对。”
案上的家族谱摊开着,封皮上的莲花纹被苏瑶用朱砂描了又描,早已看不清原本的纹路。旁边堆着几页草稿,上面画满了歪歪扭扭的格子,有的写着天干,有的标着地支,还有的画着小小的莲花,像极了她小时候在苏父书房里,偷偷画在宣纸上的涂鸦。
“会不会和嫡母的日记有关?” 慕容珏拿起案边那本封面磨损的日记,翻到其中一页,“你看,嫡母这里写着‘老爷教瑶儿唱的童谣,藏着护家的法子’,护家的法子…… 会不会不是单纯的对应,而是要把字拆开来?”
苏瑶猛地抬头,眼睛亮了亮。她抓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 “莲” 字,按 “三瓣” 拆成 “草字头”“车”“辵”,又对应着天干里的 “甲丙戊”,在家族谱上找到对应的页码 —— 第三页、第五页、第七页,每一页的莲花纹旁,都有苏父用小字写的批注,连起来是 “储位不稳,防吕氏(太后)借藩王之手乱局,血书藏于祠堂密道左三石下”。
“是爹的笔迹!” 苏瑶的声音发颤,指尖捏着笔杆微微发抖,“当年爹肯定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把护家的线索藏在了童谣和家族谱里,就是怕我年纪小,记不住太多事……”
慕容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温和:“别急,慢慢来。现在知道血书还有另一半藏在祠堂,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取,说不定另一半里,就有揭露夺嫡阴谋的关键。”
可没等天亮,瑶安堂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小豆子揉着眼睛跑进来,声音带着哭腔:“苏姑娘!不好了!赵衍公子被抓了!说是…… 说是他私藏先帝手谕,想勾结藩王余党夺储,现在禁军已经把安国公府围了!”
苏瑶手里的笔 “啪” 地掉在地上,墨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片黑。她猛地起身,药箱都顾不上拿,抓起案上的血书和家族谱就往外冲:“不可能!赵衍绝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他!”
慕容珏紧随其后,刚到门口就看到秦风骑着马赶来,脸色铁青:“是户部的李尚书牵头弹劾的,说有人在赵衍府里搜到了‘先帝手谕’和‘藩王密信’,现在新帝正在太和殿议事,李尚书带着百官跪在殿外,要求立刻处死赵衍,以儆效尤!”
“李尚书?” 苏瑶脚步一顿,想起前几日在太医院遇到他时,他躲闪的眼神,“他是太后的远房侄子!当年太后被赐死,他一直没被清算,现在肯定是想借赵衍的事,搅乱朝局,为太后余党报仇!”
三人快马加鞭赶往皇宫。太和殿外,禁军列阵而立,李尚书领着十几个官员跪在丹墀下,声泪俱下地喊着:“陛下!赵衍私藏先帝手谕,勾结藩王,意图谋反,若不处死,恐动摇国本!”
殿内的新帝脸色凝重,看到苏瑶等人进来,立刻起身:“苏卿,慕容卿,你们来得正好!李尚书说在赵衍府中搜到了证据,你们看……”
苏瑶接过太监递来的 “证据”,只看了一眼就冷笑:“陛下,这手谕是假的!先帝手谕的纸是宣州特产的玉版纸,而这张是普通的宣纸;密信上的藩王印章,边缘模糊,明显是仿刻的 —— 李尚书,你敢说这不是你伪造的?”
李尚书脸色一白,却依旧嘴硬:“苏医令,你不要血口喷人!这证据是禁军从赵衍府里搜出来的,有目共睹,你怎能说是伪造的?”
“是不是伪造的,一问便知!” 慕容珏上前一步,声音冷冽,“搜出证据的禁军统领是谁?现在在哪?让他出来对质!若真是从赵衍府里搜出的,为何搜之前不通知大理寺,不请第三方见证?”
李尚书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赵衍被两个禁军押着走来,他身上的安国公朝服沾满尘土,却依旧挺直脊背:“陛下,臣没有私藏手谕,更没有勾结藩王!这是陷害!”
苏瑶立刻上前,解开赵衍身上的锁链:“赵衍,你别急,我们已经找到证据,证明这是李尚书伪造的。对了,你府里有没有丢过什么东西?比如…… 和先帝有关的物件?”
赵衍愣了愣,随即点头:“前几日府里进了贼,丢了先帝当年赐我的一块玉佩,还有一本我记录边境军情的册子。当时我以为只是普通的盗贼,没在意,现在想来,肯定是李尚书的人干的!”
“这就对了!” 苏瑶转身对新帝说,“陛下,李尚书肯定是偷了赵衍的册子,模仿他的笔迹伪造密信,又仿造先帝手谕,栽赃陷害赵衍。他的目的,就是想借赵衍的事,挑起皇室内部矛盾,为太后余党复辟铺路!”
李尚书见事情败露,突然起身想跑,却被秦风带来的捕快按住。他挣扎着喊:“你们不能抓我!我是朝廷命官!太后余党还没清除,你们凭什么抓我!”
“就凭你伪造证据,栽赃忠良,意图谋反!” 新帝脸色铁青,下令道,“把李尚书打入天牢,彻查他的党羽!赵衍无罪释放,恢复安国公爵位,继续掌管禁军!”
风波暂平,众人回到太和殿。苏瑶想起血书的事,连忙拿出那页血书和家族谱:“陛下,臣已经破解了血书的部分密码,得知另一半血书藏在苏家祠堂的密道左三石下。另一半血书里,很可能藏着当年苏家灭门和夺嫡阴谋的关键证据,臣请求立刻去祠堂取出血书,彻底查清真相!”
新帝点头同意,派慕容珏和赵衍带兵护送苏瑶去苏家祠堂。祠堂的密道里,烛火摇曳,苏瑶按照血书的提示,在左三石下找到了一个铁盒,里面装着另一半血书,还有一枚苏父的印章。
苏瑶颤抖着展开血书,上面的字迹比前半部分更潦草,显然是苏父在危急时刻写的:“吕氏与藩王勾结,欲立废太子为傀儡,夺储位。苏家知晓其阴谋,恐遭灭口,故将证据藏于祠堂。瑶儿若见此信,需联合忠良,护新帝,清奸佞,保江山太平。父字。”
“爹……” 苏瑶的眼泪滴在血书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女儿做到了,苏家的冤屈快昭雪了,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守护好江山,守护好百姓。”
慕容珏轻轻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现在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彻底查清当年的夺嫡阴谋,为苏家和所有被陷害的忠良昭雪了。”
回到皇宫,苏瑶将血书和印章呈给新帝。新帝看着血书,眼眶泛红:“苏伯父真是忠勇之人!当年若不是他留下这些证据,朕恐怕还被蒙在鼓里。朕传旨:彻查当年参与夺嫡阴谋的官员,无论职位高低,一律严惩;追封苏伯父为‘护国忠烈公’,苏家的牌位入太庙,与先帝共享祭祀;苏卿,你为查清真相立下大功,朕封你为‘护国医卿’,享正三品俸禄,瑶安堂由朝廷拨款支持,在全国开设分院,造福百姓。”
苏瑶躬身谢恩,心中满是欣慰。她知道,苏家的冤屈终于快要彻底昭雪,父亲的遗愿也快要实现了。
离开皇宫时,夕阳已经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京城的街道上。百姓们看到他们,纷纷围上来,有的递水果,有的送鲜花,还有的拉着他们的手,感谢他们为忠良平反,为京城带来安宁。
苏瑶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温暖。她想起小时候,父亲牵着她的手走在这条街上,告诉她 “医者不仅要治病,还要救民,要为百姓撑起一片天”。如今,她终于做到了。
回到瑶安堂,小豆子和李默早已备好晚饭,桌上摆着刚炖好的莲子羹和几碟小菜。“苏姑娘,赵衍公子没事了吧?血书找到了吗?” 小豆子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苏瑶点头,坐下喝了一口莲子羹,温热的甜意滑过喉头,驱散了一天的疲惫。“没事了,赵衍被平反了,血书也找到了,里面藏着当年夺嫡阴谋的证据,很快就能彻底查清真相,为苏家昭雪了。”
李默也笑着说:“太好了!江南的张老伯还派人送来消息,说江南分院的百姓听说苏家的事有了进展,都在为我们祈福,还准备了一块‘忠勇传家’的匾额,要亲自送到京城来呢!”
夜色渐深,苏瑶坐在案前,翻开母亲的《毒经》,在血书的复印件旁添了一行字:“血书密码终破解,家族关联夺嫡战。父之遗愿,女之使命,终不负。愿江山太平,百姓安康,苏家的莲,永远开在正义的土地上。”
慕容珏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还要一起面对更多的挑战,但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等彻底查清当年的阴谋,为苏家和所有忠良昭雪,我们就请陛下赐婚,在瑶安堂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让所有百姓都为我们祝福。”
苏瑶靠在他的肩上,看着窗外的月光,眼中满是笑意。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身边有他,有所有坚守正义的人,就一定能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让医道的光芒,照亮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次日清晨,新帝下旨,成立 “查奸专案组”,由苏瑶、慕容珏、赵衍、秦风牵头,彻查当年参与夺嫡阴谋的官员。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有的还主动提供线索,帮助专案组查找证据。瑶安堂的药圃里,雪莲和活水莲在春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为这正义昭彰的时刻祝福,为这充满希望的未来祝福。苏瑶站在药圃旁,心中满是坚定 —— 她会带着父亲的遗愿,带着苏家的仁心,继续走下去,守护好这片江山,守护好这里的百姓,直到朝堂的暗流彻底平息,直到天下太平,人人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