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了第一只沙海异虫,收获了那枚蕴含着精纯死寂能量的虫核,余小天的精神为之一振。虽然过程凶险,几乎耗尽了刚刚恢复的灵力,但收获无疑是巨大的。这证明在这片看似绝望的死地,依然存在着让他恢复甚至变强的资源。
他没有立刻使用那枚虫核。方才短暂的吸收已经让他意识到,这东西能量虽丰沛,却也极其狂暴,蕴含的负面意志远胜黑沙枯骨,必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全力应对才行。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片开阔的沙海,寻找一个能够藏身、容他闭关疗伤的处所。
他变得更加谨慎,行走间不再分心尝试吸收黑沙中的微弱能量,而是将全部灵觉用于感知脚下和周围的风吹草动。混沌道基赋予他的灵觉远超同阶,方才正是这敏锐的灵觉救了他一命。
沙沙……沙沙……
脚步踩在黑沙上的声音单调而重复。灰色的天幕低垂,仿佛永远也不会变化。孤独和压抑感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心神。余小天紧守道心,脑海中反复观想《戍土归藏诀》的法诀和那一丝古老混沌之气运行的轨迹,以此对抗环境的侵蚀,并加深对功法的理解。
途中,他又遭遇了两次袭击。一次是从侧面沙地突然钻出的异虫,体型稍小,但速度更快。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余小天没有硬拼,而是利用身法周旋,找准机会,一记精准的“戊土剑指”点在其头部与身体连接处的薄弱环节,直接将其重创,随后补上一拳彻底解决。这次收获的虫核更小,能量也弱一些。
另一次则更加惊险。他路过一具巨大的禽类枯骨时,一只异虫竟然从那空洞的眼窝中闪电般射出,直扑他的面门!余小天险之又险地偏头躲过,虫子的口器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带起的腥风让他头皮发麻。他反手一拳砸在枯骨上,震塌了一片骨骸,将那异虫逼出,随后经过一番缠斗,才将其击杀。
这两场战斗让他对异虫的攻击模式和弱点更加熟悉,同时也进一步消耗了他的灵力和体力。伤势被牵动,嘴角再次溢出了丝丝血迹。
他不敢再耽搁,吞下最后几颗回气的低级丹药,加快脚步向着远方的黑色山脉行进。
随着不断靠近,山脉的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片无比巨大的、光秃秃的黑色岩石山脉,看不到任何植被,山势陡峭嶙峋,如同巨兽的獠牙,直插灰色的天穹。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死寂气息从山脉中弥漫开来。
又艰难行进了许久(或许是大半天),他终于抵达了山脉的边缘。脚下不再是松软的黑沙,而是变成了坚硬的、漆黑的岩石。他找了一处背风的、由几块巨大岩石形成的天然凹陷处,粗略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虫或其他危险生物潜伏后,才疲惫不堪地坐了下来。
“暂时安全了……”他长吁一口气,感觉浑身如同散架一般。连续的战斗和跋涉,让他的状态又跌落了不少。
他没有立刻开始疗伤,而是强打精神,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柄得自青云宗废墟的、材质普通的飞剑,又找了几块大小合适的黑色石头,在那凹陷处的入口处,开始笨拙地布置一个最简单的预警阵法。
他在阵法上并无太高天赋,远不及妹妹小年,但一些基础的、利用灵石或自身灵力触发警示的小禁制还是勉强能布置。此刻没有灵石,他只能耗费自身本就不多的灵力,在几处关键节点留下微弱的灵念印记,一旦有东西闯入,便能第一时间惊醒他。
布置完这个简陋的预警措施,他才真正放松下来,盘膝坐好,取出了那枚最先得到的、指甲盖大小的虫核。
灰扑扑的结晶体,毫不起眼,握在手中却传来刺骨的冰凉和一种深入神魂的悸动。里面蕴含的能量,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堪称磅礴。
“成败在此一举了。”余小天眼神凝重,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随即双手握住虫核,置于小腹丹田处,全力运转《戍土归藏诀》!
嗡——!
功法刚一催动,虫核内的能量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入他的经脉!
“呃!”余小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冰冷!狂暴!腐朽!衰亡!
种种负面情绪和意志伴随着这股能量疯狂冲击着他的识海!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幻象:星辰熄灭,巨兽在哀嚎中化为白骨,辉煌的宫殿沦为断壁残垣,强大的修士在绝望中道消身殒……一种万物终将走向寂灭的大恐怖笼罩了他!
这不仅仅是能量的冲击,更是道心的考验!若心志不坚,极易被这股绝望意志同化,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神魂消散,沦为只知毁灭的行尸走肉!
“守住!给我炼!”余小天咬紧牙关,舌尖已被咬出血腥味,依靠强大的意志力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混沌道基疯狂运转,散发出灰蒙蒙的光华,如同最坚韧的磨盘,艰难地磨灭着那些负面意志,将那狂暴冰冷的异种能量强行拉扯、转化!
这个过程比之前吸收黑沙能量要凶险百倍!他的经脉如同被无数冰刀切割,又像是被沉重的流沙堵塞,剧痛难当。识海中波涛汹涌,幻象丛生。
但他坚持着,凭借着对生的渴望,对妹妹的牵挂,以及对大道的不屈追求,硬生生地扛住了这第一波最猛烈的冲击!
渐渐地,混沌道基的优势开始显现。那万物归元、同化一切的属性,开始逐渐占据上风。涌入的能量虽然依旧庞大狂暴,但被转化的速度开始加快。
一丝丝精纯的、带着混沌气息的灵力开始生成,汇入丹田,然后迅速流转全身,滋养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和肉身。之前与异虫搏斗留下的暗伤,以及空间乱流造成的撕裂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的气息开始稳步提升,枯竭的丹田逐渐充盈起来,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广阔,灵力也更加精纯浑厚。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枚虫核最后一丝能量被吸收殆尽,化为齑粉从指缝滑落时,余小天才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竟然带着一股灰黑之色,腥臭难闻,那是被逼出体外的杂质和死寂戾气。
他仔细感受着自身状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
伤势恢复了接近五成!灵力修为不仅完全恢复,甚至比全盛时期还精进了一小步,接近了练气七层的巅峰!而且,经过这次狂暴能量的冲刷和混沌道基的转化,他的经脉似乎被拓宽了一丝,肉身强度也有所提升。
“这虫核,果然是宝贝!”余小天心中振奋。虽然过程痛苦至极,但收获巨大。照这个速度,只要再有几枚类似的虫核,他不仅能完全恢复,甚至有望突破到练气八层!
他看向储物袋里另外两枚稍小些的虫核,眼神变得火热。
稍作调息,巩固了一下修为后,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了第二枚虫核,再次开始了炼化。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他应对得相对从容了一些,虽然痛苦依旧,但道心更加稳固,炼化的效率也更高。
当第二枚虫核消耗完毕时,他的伤势已然恢复了七成,修为稳稳地踏入了练气八层!肉身强度再次提升,肌肤下隐隐有宝光流转。
他没有停歇,一鼓作气,将第三枚虫核也取出炼化。
当第三枚虫核的能量被彻底吸收后,余小天周身气息猛地一涨,随即又缓缓收敛。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如同灰暗世界中划过的闪电。
伤势尽复!修为稳固在了练气八层中期!
感受着体内奔腾流转的、远比之前浑厚精纯的混沌灵力,以及更加强韧的肉身,余小天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股强大的自信油然而生。
虽然依旧身处绝地,但至少,他有了活下去、闯出去的资本!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发出噼啪的脆响,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走到岩石凹陷的入口处,望向外面死寂的黑色沙漠和灰色的天空,眼神锐利。
是时候继续探索了。山脉之中,或许会有更好的藏身之所,也可能有更多的危险和……资源。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这临时据点时,远方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如同万马奔腾般的轰鸣声!
余小天脸色猛地一变,抬头望去。
只见远方的灰色天幕下,一道连接天地的、无边无际的黑色巨墙,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着这边推进!
那不是墙!那是……席卷整个沙漠的恐怖沙暴!
黑色的沙尘被狂风卷起,高达千丈,吞噬着沿途的一切!沙暴之中,隐约可见无数黑色的闪电肆虐,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甚至能看到一些体型巨大的、模糊的黑影在沙暴中翻滚挣扎,旋即被撕成碎片!
天地之威!在这归墟之地,显得格外恐怖和骇人!
余小天头皮发麻,毫不怀疑,若是被卷入那沙暴之中,就算他以现在的状态,也绝对十死无生!
他毫不犹豫,立刻缩回了岩石凹陷深处,将身体紧紧贴在最里面的岩壁上,同时全力运转《戍土归藏诀》,土黄色的光晕覆盖全身,整个人气息内敛,仿佛化作了岩石的一部分,心中祈祷这处背风的凹陷能够抵挡住这场恐怖的沙暴。
轰隆隆隆——!!!
如同亿万鬼魂的咆哮,黑色的沙暴洪流,瞬间吞没了山脉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