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祝平安脸上的笑,钟冥就已经猜到了答案。
胡永连这样的活,祝平安十有八九是不会接的。
而且他不但不会接,八成还得给胡永连挖个坑。
果然祝平安很快就证实了钟冥的想法:
“我当时告诉他的是,我不会合八字,然后推荐他去了老金头那里。”
老金头这个老骗子,他才是真不会合八字那个。
这几年找他合八字的人其实不少,老金头应对的答复一概都是“八字极合”。
钟冥因为这个事没少调侃他。
老金头却总是振振有词:
“你个小东西,懂什么?毛头小子一个,不知道什么叫人情世故。”
“能来找我的,那十对里有九对都是婚期将近的,剩下一对也是蜜里调油。”
“我要说他们八字不合,他们因为这个分手的话,那错都在我的身上。我好好的给自己惹一身包,我有病啊。”
“人家高高兴兴的来了,来得都是客,我这是服务行业,就得让花钱花开心了。”
“人家真金白银的掏了,我说两句吉利话那是我应该干的,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那要是以后那俩人离了怎么办?不得找你算账啊?”
老金头摆摆手:
“不能,不能,这么多年了也没人因为这个找回来的。”
“而且真找来了我也不怕。”
“大冥啊,我老金头不管给谁看什么事儿,我说得可都两头话,没有一句是说死过的。”
“就比如这八字吧,这男的跟这女的合,不代表他们跟彼此的父母合。”
“那这个两边亲戚要是再多点,那我这话就更有得说了。”
“毕竟嘛,这婚姻啊不是两个人的事,那可是两个家庭的事噢。”
老金头对自己这套理论很是有自信。
这几十来年,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运气好。或者真的如他所说的,话就没说死过。
反正坑钱的事老金头是没少干,但确实是没惹出过什么大问题来。
钟冥和祝平安边吃边聊,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
日子又过了两天。
正月十五一过,钟冥的假期便结束了,生活再回归到从家到白事店的两点一线。
原本钟冥是想让陈哥再多休几天的。
但考虑到胡永连之前来过时说的话,还是跟陈哥打了个预防针。
“你在家也别走远,之前有人来店里说过,他母亲应该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回头他们要是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事实也如钟冥所料。
开门营业的第三天,胡永连就红肿着眼睛来了白事店。
“钟老板,我妈她……她走了……”
胡永连家的要求和之前没有变化,按中等的来就行,也没有特殊的需求。
钟冥确认了地址后,给陈哥打了电话。
陈哥这会儿还没睡醒呢,接到电话后,他的声音里竟然带着点兴奋:
“哎呀,总算来活儿了。”
“这一天天的闲得我都快发毛了,大冥啊,快把地址发我,咱们主家汇合。”
这话给钟冥都说得没脾气了。
“行,我把定位发你,那边是中等的,你去库房拉东西,我这边收拾收拾就先过去。”
两人说好后,钟冥挂了电话。
把东西都搬上车,便直接去了胡永连家。
钟冥到的时候,胡母这边衣服已经换完了。
帮忙换衣服的是大渡社村大拿的媳妇林婶子,她一见钟冥来了,赶紧把钟冥拉到了一边。
“哎哟,大冥啊,咱们得好久没见了吧?”
钟冥原以为林婶子是有事和自己说,没想到对方一开口竟然就先客道上了。
这是什么路数啊?
钟冥一时也没想明白,下意识地先接了话。
“啊……可不嘛。”
“去年咱们村里没什么事,我也就没过来过。”
“婶子,您叫我有事啊?”
钟冥不想和对方多纠缠,这头一天的好些事情要做呢。
听到钟冥这话,林婶子知道对方没有唠嗑的心情,也就直奔主题了:
“大冥啊,婶子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得留意点。”
林婶子四下又看了看,似是还不放心,赶紧又把钟冥往一旁拉了拉。
林婶子这一套下来,钟冥更好奇了。
这位婶子不是这个脾气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大冥啊,你听婶子一句话。”
“就是给齐凤办葬礼的这几天,你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单独进他们家的里屋。”
齐凤就是胡永连母亲的名字。
而林婶子这里说的里屋,指的是停放齐凤遗体的那个房间。
按理说那个房间,钟冥这几天是得进去的。
但林婶子这话的重点,是不让钟冥‘单独’进去。
钟冥有点不理解:
“婶子,为啥啊?”
见钟冥问起,林婶子也不藏着掖着:
“我问你啊,这胡永连他大姐,是不是前些日子和你见过?”
钟冥点了点头:
“前两天刚见过啊,她跟胡永连两口子一起去我店里了,当时是来店里拿寿衣的。”
林婶子闻言一拍大腿:
“那就是了。”
“我告诉你啊,那女人看上你啦。”
“啊!”
钟冥一个没忍住叫出声来,反应过来后赶紧又闭上了嘴。
不是,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啊。
当时这位胡大姐可是一直在跟江清月切磋呢,是什么时候看上自己的呢?
是从她那被打成猪头的眼缝里看上的?
还是被江清月抽大嘴巴时的旁光里看上的?
钟冥咽了咽口水:
“那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进里屋啊?”
林婶子显然十分激动,脸上的肉都颤了颤:
“哎呀,你小子是不知道,这个妮子办事是多不地道。”
“刚才我给齐凤换完衣服的时候,就听见她跟她弟弟在那屋里嘀咕。”
“她想找个机会跟你单独相处,然后就直接投怀送抱。”
“到时你要是干的话,那就是最好的了。你要是不干的话,她就会喊出来然后再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你一没证人二没证据,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算。”
“只要你不想进局子,到时就算捏着鼻子也得娶了她。”
林婶子这话说完,钟冥汗都下来了。
他倒不是吓得。
主要是这事儿吧,实在是太毁三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