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贵族席位里,血魔族亲王正用银签慢条斯理地剔着牙,见此情景,嘴角勾起抹满意的笑,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果然是强弩之末,连石憨憨这种莽夫都打不过,之前赢影魔怕是走了狗屎运。”
骨族公爵的指骨在扶手上敲出“嗒嗒”的脆响。
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的幽蓝火焰忽明忽暗,似乎闪过一丝不屑,像是在嘲讽凌尘的不堪一击。
就在石魔一记重拳即将砸中凌尘心口时。
——那拳头上的石甲已泛出冷光,连风声都带着压迫感。
——凌尘突然矮身,动作快得却又带着几分“勉强”,像是拼尽全力才避开。
木斧贴着对方的石甲扫过,斧刃带起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成细小的冰粒。
瞬间冻住了石魔族肘部的关节。石甲与冰层相撞,发出“咔嚓”的轻响。
石魔的动作猛地顿住,眼中闪过惊愕,显然没料到对方还有力气反击。
凌尘趁机翻身跃起,脚尖在沙地上一点,借力将斧柄重重砸在他的后脑。
——这一击力道计算得刚刚好,刚够让对方眩晕,却不足以致命。
既保留了悬念,又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石魔晃了晃脑袋,石甲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他怒吼着转身,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凌尘,却没注意到凌尘脚下悄然蔓延的水纹。
——那是他趁对方眩晕时,悄悄将灵力注入沙地形成的。
就在两人距离不足丈许时,石魔再次发起冲锋,脚步重得震得沙地微微颤抖。
凌尘猛地将木斧插入地面,斧刃没入沙中三寸,沙下瞬间喷出数道冰锥,冰锥泛着寒光,直刺向石魔的脚踝。
石魔猝不及防,脚踝被冰锥刺穿石甲,疼得他发出一声怒吼。
身体失去平衡,庞大的身躯“轰”地砸在沙地上,震起漫天尘土,连场地边缘的石柱都微微晃动。
凌尘“艰难”地拔出木斧,斧柄在手中晃了晃,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石魔面前,每一步都像是在与重力抗争。
斧刃颤抖着架在石魔的脖颈上,石甲与斧刃相触,发出“滋滋”的轻响。
石魔挣扎着想爬起,却被他用“仅剩的力气”按住肩膀。
——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他的手臂微微颤抖,额角还渗出“冷汗”,像是已到了极限。
“你……输了。”凌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胸口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起伏,仿佛随时会栽倒在地。
看台上先是死寂,几秒钟后才爆发出稀稀拉拉的欢呼,更多的是咒骂与失望。
——显然,大多数人都押了石魔赢。
高台上,血魔族亲王将银签扔在玉盘里,发出“叮”的轻响,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总算没直接投降,还撑了这么久,倒还有点看头。”
蛛女伯爵用指尖卷着发丝,眼底闪过一丝玩味,指尖的蛛丝在空中悄悄织成细网:
“这虚弱的样子,倒是真的像极了,连我都快信了。”
角斗场的沙尘还未散尽,凌尘已拄着木斧“踉跄”着走向通道。
他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膝盖微屈,身体时不时向侧面倾斜。
斧柄在沙地上划出浅痕,全靠这根不起眼的木柄支撑才没倒下。
黑袍下摆沾着沙尘与“血迹”,随着动作轻轻晃荡,看上去狼狈不堪。
“先生!”鼠妖的声音先从通道口传来。
下一秒,灰扑扑的身影就慌忙冲了上来,爪子紧紧扶住凌尘的胳膊,尾巴像道笨拙的安全带,牢牢缠在他的小臂上,尾尖还在微微发抖。
“您没事吧?刚才石魔族的拳头砸过来时,我都快吓死了!您的伤是不是又加重了?”
小家伙说着,眼睛就往他左臂的绷带瞟,看到上面依旧渗着的淡红,鼻尖不由得皱了皱。
凌尘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嘴角却先溢出一丝“血沫”。
鲜红的痕迹染红了下唇,看着触目惊心。
他垂下眼帘,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光。
——那冷光里藏着对高台上算计的了然,也藏着对这场戏见效的笃定。
这场耗时许久的“虚弱”戏码,总算没白费。
高台上那些盯着他的眼睛,此刻应该更放心了吧。
他们只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靠着运气勉强撑到现在的残兵,翻不起什么风浪。
“先……先去角落歇着。”凌尘的声音依旧沙哑,带着刚经历恶战的疲惫,被鼠妖半扶半搀着往储物区的角落走。
小家伙的爪子冰凉,却攥得极紧,指节都泛了白。
每走一步都要飞快回头望一眼身后的通道,耳朵抖得像两片被秋风卷动的枯叶。
连呼吸都带着点急促,生怕再冒出什么意外惊扰到凌尘。
“先生,您慢点,这边石阶滑,昨天洒了水还没干,我扶着您走稳点。”
鼠妖踮着脚,努力把身子往凌尘这边靠,想替对方分担些重量。
可他瘦小的身躯撑不住两人的力道,反而被凌尘的“踉跄”带得晃了晃,差点摔在石阶上。
凌尘轻轻推开他的手,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爪子上粗糙的茧子。
——那是常年在石缝里钻爬、在暗巷里觅食留下的痕迹,带着生活磨出的坚硬。
“我自己能走,你别摔着。”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在角斗场上稳了些,少了几分刻意营造的虚弱,多了点真实的温和。
说着,他扶着石壁一步步挪到那堆旧木箱旁,指尖划过木箱上斑驳的木纹,指腹能清晰摸到木料的裂痕。
最后,他后背重重靠在木箱上,发出“咚”的闷响,胸腔跟着震了震。
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像是真的耗尽了全身力气,连站着都成了负担。
鼠妖见状,慌忙蹲下身,爪子笨拙地拍打他袍角的沙尘。
动作轻得像怕碰疼易碎的琉璃,连沾在布纹里的细沙都要一点点捻出来,生怕留下的沙粒磨到凌尘的皮肤。
拍干净后,他又从怀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水囊。
——皮绳上还缠着几根灰毛,囊身满是磨损的痕迹,显然用了很久。
——双手捧着递到凌尘嘴边,声音放得柔缓:
“先生喝点水吧,润润嗓子,刚才在场上您喊得太用力了,声音都哑了。”
凌尘接过水囊时,指尖故意抖了抖,清澈的水洒出些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与之前的“血迹”混在一起,更显狼狈。
他仰头喝了两口,水带着点微凉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舌尖残留的血腥味。
——那是之前为了演得逼真,咬破舌尖逼出的真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