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莫测的语气平淡。
姜望舒快步走到三人面前，目光看似落在她唯一认识的陈倾雪身上，实则余光始终锁定着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
她很清楚，今天真正力挽狂澜的，绝不是陈倾雪。
“陈经理，还有……这位先生，今天的事，真的……太感谢你们了。如果不是你们，那个后果……我不敢想。”
她的话语有些零碎，显然心绪还未完全平复。
刚才她是专业的银行经理，现在，她才是那个差点被三千万巨雷炸得粉身碎骨的姜望舒。
“举手之劳。”
莫测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陈倾雪。
“主要是我这个001号员工，正义感比较强，喜欢多管闲事。”
“老板……”陈倾雪被这口突如其来的大锅噎了一下，脸颊发烫，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叫多管闲事，这明明是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好吧，是在贵宾室里动动嘴皮子。
陆沉霜则是一把搂住陈倾雪的肩膀，像个称职的捧哏，笑嘻嘻地打圆场：
“哎呀，我们老板是夸你呢，夸你侠肝义胆，路见不平一声吼！对吧老板？”
莫测没搭理这俩活宝的二人转。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望舒，想看看这位美女经理接下来要怎么操作。
按理说，一般人这时候就该顺着台阶下，大家商业互吹一番，然后握手言和，江湖再见。
但姜望舒不是一般人。
她要是真信了这套说辞，那她也坐不上这个位置。
果然，姜望舒只是对陈倾雪和陆沉霜勉强点了一下头，便立刻将全部注意力重新投向莫测。
她的目光很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虚化成了背景板，只剩下眼前这个穿着廉价t恤的男人。
“不。”
她摇了摇头，这一次，声音里的颤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我很清楚，如果今天没有您，这笔钱，一定已经转出去了。”
她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那个后果……我不敢想。”
话说到这份上，就差直接喊“恩公救我狗命”了。
她谢的不是莫测帮了张秀莲，而是谢莫测救了她姜望舒。
莫测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不错，脑子转得够快，拎得清主次矛盾，没白瞎这身制服和这张脸。
是个可造之材。
只见姜望舒从制服口袋里，极为郑重地拿出自己的名片夹。
那动作，不像是在拿名片，倒像是在某个秘密基地里，准备取出核弹的发射钥匙。
她抽出一张，双手奉上，身体微微前倾。
“先生，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您和您朋友的恩情，我……”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后化作一句极为实在的承诺：
“以后您或者您的朋友，在银行这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直接联系我。”
“任何业务，我权限范围内，一定给您办到最妥。”
“任何业务”、“权限范围”、“最妥”。
这几个词，已经是银行从业者能给出的最高规格的承诺了，翻译过来就是：
哥，以后我就是你在建行的人了，从办卡到贷款，从理财到……拉存款，一条龙服务，包您满意。
莫测接过那张带着淡淡香气的名片，扫了一眼。
【建设银行江州分行贵宾客户部经理姜望舒】
“姜望舒……望舒为月御之神，名字清雅，可惜……”莫测点点头，话锋陡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惜什么？”姜望舒下意识追问。
“可惜自带阴寒。你命格属阴，又身处金融这个‘金’地，金生水，本是旺相。”
“但月神凌空，水满则溢，反而成了‘阴盛金寒’之局，财气聚不住。看似在金山里，实则身边全是过路财神。”
“今天这个李伟，就是你命中水多犯滥，引来的劫数。”
“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
姜望舒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她设想过一万种对方的回应，客套、推诿、甚至趁机提条件。
唯独没料到，画风会突然从商业频道，跳转到无法解释的玄学领域。
而且对方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这些年不为人知的困境！
过路财神！她经手的资金何止百亿，哪一分是自己的？
水多犯滥引来的劫数！这些年遇到的烂人烂事，还少吗？
莫测完全没理会她宕机的表情，还在一本正经地继续：
“以后有机会，我给你算算，改改运。收费不贵，看你长得好看，给你打个骨折。”
说完，他随手把那张承载着银行经理最高承诺的沉甸甸的名片，往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一揣。
动作随意得像在收一张烧烤店满一百减五的优惠券，甚至还顺手把口袋里一张皱巴巴的纸巾给带了出来半截。
“……”
姜望舒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的警铃拉到了最高级别。
完了。
她引以为傲的沟通能力和情商，在对方面前就像遇到了降维打击，完全失效。
对这种奇人来说，寻常的感谢和利益捆绑可能毫无意义。
这个人情太重，如果不能立刻建立起有效的联系，今天这次偶遇的价值就会随着他的转身而烟消云散。
不行，绝不能让这条线断掉！
她咬了咬嘴唇，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反应。
在莫测即将转身的那一刻，她举起了自己的手机，屏幕上已经调出了微信二维码。
“先生，”她的姿态重新变得专业而诚恳，“我知道寻常的感谢您可能看不上。我是做客户服务的，最懂人情的价值。您今天帮了我，这个人情我必须认。”
“加个微信，以后您或您的朋友有任何金融服务的需求，我保证提供本行最高权限的便利。”
“这既是我的感谢，也是我的工作，您总不能让我连个表达谢意的机会都没有吧？”
莫测挑了挑眉。
行吧，第二关也过了。应变能力不错。
他没再为难她，慢悠悠地从兜里掏出他那台屏幕贴膜都翘了边的老旧安卓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
那古早的界面，看得旁边的陆沉霜都想替他换个手机。
“滴”的一声。
好友添加成功。
是一张标准的职业照，穿着一身得体的银行制服，笑容无可挑剔。
微信名就是她的本名，姜望舒。
他在好友申请的通过页面上，顺手在备注栏里敲了几个字。
白玉兰c。
搞定。
未来的“诡神投资”机构部负责人，提前锁定。
至于为什么是c？
莫测心里自有b数。
他收起手机，冲着还在发愣的姜望舒摆了摆手：
“行了，微信也加了，以后别犯小人了。走了，吃海底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