淦。
这女人，走路没声的？属猫的吗？
莫测心里警铃大作。
这女人，不按套路出牌。
按理说，抓到学生上课摸鱼，不应该是直接点名批评，然后扔个粉笔头，杀鸡儆猴吗？
借电脑？
这是什么新型的公开处刑play？
莫测心里飞速盘算。
不给？显得心虚。
给？等于把罪证直接递到纪委书记手上。
但他只犹豫了0.3秒。
“行啊。”
莫测坦然地合上笔记本，拔掉电源线，动作流畅地递了过去。
仿佛他递的不是罪证，而是一份刚刚完成的、可以拿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论文。
林清浅接过笔记本，入手微沉。
她没有当场打开，只是拿着电脑，转身走回讲台，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清浅的目光在笔记本上停留了数秒，随后她抬起头，看向全班同学，声音依旧清冷：
“今天的既定课程内容已经讲完，剩下的时间，大家自由复习，或者讨论一下今天提到的‘有效市场假说’。”
说完，她合上自己的教案，目光重新落回莫测身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莫测同学，你的笔记本借我用一下。另外，你，跟我来办公室。”
临走前，她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嗡——”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不当场骂，改课后小黑屋单杀了？”
“完了完了，莫测这波怕是要凉透了，骨灰都给扬了。”
前排的李梦琪，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加掩饰。
坐在莫测身旁的苏挽晴，则是轻轻蹙起了眉头，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她想说点什么，但看着莫测站起身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高深一把抓住莫测的胳膊，急得满头大汗：“哥！怎么办？她不会是要没收你作案工具，然后通知你家长吧？”
莫测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放心，你哥我进的是办公室，不是审讯室。”
金融系办公室。
林清浅的独立办公室里，百叶窗拉下了一半，光线昏暗，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书卷和淡淡香水混合的味道。
很高级，不是那种廉价的斩男香。
莫测进门时，林清浅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她的笔记本电脑旁边，并排摆着莫测的那台。
她没有看莫测，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坐。”
莫测坦然坐下，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姿态像是在自己家，而不是在接受“灭绝师太”的审判。
林清浅终于抬起头，她推了推眼镜，动作不紧不慢。
她没说话，只是把莫测的笔记本转过来，屏幕正对着他。
她移动鼠标，动作没有丝毫迟疑，直接点开了“历史成交”查询。
两行冰冷的交易记录，像两道刻痕，烙印在屏幕中央。
【卖出：恒立实业，成交价3.12，成交量股，时间：09:30:01】
【买入：恒立实业，成交价2.85，成交量股，时间：09:41:15】
卖在开盘的最高点，买在砸盘的最低点。
时间，分秒不差。
如果说之前那番“化妆p图论”只是让她觉得这个学生有点小聪明，那么此刻，这两行数字带给她的冲击，是颠覆性的。
这不是分析，更不是运气。
这是……全知。
一个荒谬到让她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感到一丝寒意的词。
她好看的眉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蹙了起来，握着鼠标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的手指，在鼠标滚轮上向下滑动。
她要看更多。
她要知道，这究竟是偶然的神来之笔，还是……持续性的神迹。
成交记录，继续向上翻页。
10月19日，周五。
【卖出：恒立实业，成交价2.62，成交量股】
【买入：恒立实业，成交价2.42，成交量股】
林清浅的呼吸停滞了。
她调出恒立实业周五的K线图。最高价2.63，最低价2.42。
又是一次几乎完美的极限操作。
如果说第一次是巧合，那这第二次，就让巧合的概率变得微乎其微。
她的手指有些僵硬，但还是固执地继续向上翻。
10月18日，周四。
【买入：恒立实业，成交价2.46，成交量股】
林清浅再次调出K线图。
周四，恒立实业的开盘价是2.67，收盘价是2.50，盘中最低点，不多不少，正好是2.46元。
“啪嗒。”一声轻响，是林清浅下意识地松开了鼠标，指尖有些冰凉。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过了许久，林清浅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问题的核心。
“莫测同学，”她推了推眼镜，试图用这个习惯性的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震动。“尤金·法玛的有效市场假说，是现代金融学的基石之一。”
“它认为，在弱式有效市场中，技术分析无效。在半强式有效市场中，技术分析和基本面分析都无效。在强式有效市场中，即便是内幕消息，也无法帮助投资者获得超额收益。”
她顿了顿，目光死死地锁在莫测的脸上，那目光不再是师长的审视，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探究和困惑的凝视。
“你的这份交易记录……似乎以一种非常暴力的方式，证伪了过去五十年，所有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研究成果。”
“所以，我很好奇。”
“你采用的，是哪一种……可以超越现代金融学的，另类投资模型？”
莫测笑了。
“林教授，如果我说，我只是运气好，你信吗？”
“我不信概率学。”
林清浅打开自己的电脑，调出一个数据分析软件，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我信数学。恒立实业今天的股价，在2.85元这个价位，总成交量为2831手，成交时间窗口，不超过两秒。”
“你在全市场数千万交易者中，用你这914手的买单，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两秒钟的黄金坑。”
“这种运气发生的概率，低于你出门连续被同一颗陨石砸中两次。”
莫测心里鼓了鼓掌。
漂亮。
不愧是未来的瑶池金花，这数据分析能力，比那个只会喊“牛回速归”的趋势为王，高了不止一个银河系。
不过……
“林教授，”莫测身体微微前倾，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你的数据，好像有点偏差。”
林清浅的眉头蹙起：“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莫测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那“股”的数字上轻轻敲了敲，“我今天在2.85这个价位，买入的总量，不是914手。”
林清浅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莫测的笑容扩大了，他慢悠悠地吐出答案。
“是1725手。”
“……”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清浅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空白。
1725手！
这意味着，在那个稍纵即逝的黄金坑里，超过60%的成交量，都来自于他一个人的买单！
这已经不是幸运地捡漏了。
这是……以一己之力，在那个点位上，筑起了一道防波堤！
他不是在预测底部。
他本身，就是构成底部的一部分！
林清浅感觉自己的认知体系，正在被眼前这个学生的几句话，轰得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内幕交易？消息不会精确到股价的某一分钱。
操纵市场？这点资金量，扔进几十亿成交额的市场里，连个水花都见不着，更别说当别人的对手盘。
她终于看向莫测的眼睛，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纯粹的、属于学者的探究欲。
“我只是好奇。你的交易逻辑，到底是什么？这套逻辑，已经超出了所有教科书的范畴。我想学习一下。”
莫测听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有意思。剧情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说好的办公室训话、三堂会审呢？怎么就变成了顶尖学霸的现场请教会了？
这位外冷内热的林教授，比传闻中那个“灭绝师太”，可爱得多。
“我的交易逻辑？”莫测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换上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很简单，就六个字。”
林清浅身体坐直，双手甚至不自觉地放在了膝盖上，露出了专注倾听的姿态。
“玄学、烧香、拜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