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强走到离入口还剩不到五米的距离,转过头,看向他们,深叹口气,便缓缓说道:“各位兄弟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大力支持。我谢谢你们跟随我这么多年,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获得五万块钱。你们领完钱就走吧。以后在外面,就别提我名。在路上看见我,也假装不认识我。各自安好。”
薛强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两百万块钱,然后如同数家珍似的,从中抽出五十万块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不远处那张破旧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的桌子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钱放了上去。
他们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纷纷流下,薛强又回到了原来所站的地方,声音低沉地说道:“你们领完钱就赶紧走吧。”
他们异口同声,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说道:“大哥,我们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
薛强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缓缓地说道:“你们领完钱就赶紧走吧。”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睛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无数的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薛强默默地转过身,脚步有些沉重地朝着工厂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心上,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走到门口时,薛强停下了脚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不禁感叹道:“诶!人嘛!为了钱,为了所谓的利益,什么都可以做。”
薛强想起了那些曾经一起工作的兄弟们,他们都因为自己而受到了牵连。
薛强感到十分自责,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错。然而,在内心深处,他也有一丝庆幸。
薛强感到最庆幸的是那个神秘人给了他和另外三个兄弟的生命。这让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去弥补曾经的过失,去拯救那些被他连累的人。
他们走到那张桌子的面前,领完钱,便往工厂的门口慢步走去。
薛强转过身来,往前走几步,便停下来,看着他们每个人的手里拿着钱的时候,顿时感到欣慰,说道:“你们拿完就赶紧走吧,别再来找我了。我们要是在路上碰面,你们就当做不认识我。”
他们中间的阿武走上前,说道:“大哥,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地把我们给抛下?”
薛强深叹口气,说道:“诶!现在的这种局面非常不好。你们走吧。”
他们十分硬气的说道:“我们不走。”
薛强大声吼道,“滚。都给我滚。”
阿武‘哼’了一声,说道:“我们走。”他们便走出工厂。
他们经过薛强的身边时,阿武轻声说道:“大哥,你真的就这么狠心吗?你真狠。”
薛强说道:“我都给钱了,你还想说什么。你们赶紧给我滚。”
阿武大声说道:“走。”他们便来到工厂的门口。
阿武缓缓地将上锁的门缓缓打开,说道:“走吧。”他们便离开了那个朝朝暮夕的废弃工厂。
这栋废弃工厂,陪伴了阿武等人无数的日日夜夜。
他们走出了离工厂的门口还有五米的距离,阿武深叹口气,双眼缓慢一闭,心想:“诶!这栋废弃工厂陪伴了我多个日日夜夜。我跟我大哥在这里经历了多少个风风雨雨。大哥不带我们,或许是有他的苦衷。毕竟,有句话说的好,‘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跟大哥有缘自然会相见。”
没过多久,阿武如大梦初醒般缓缓睁开双眼,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此时他的气息已如波澜不惊的湖面一般平稳,他用那仿佛历经沧桑的声音微微说道:“咱们走吧。”
阿武等人便离开了那座陪伴他们数月的一栋废弃工厂。
这座废弃工厂,宛如一道深深的伤疤,深深地烙印在了阿武等人的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工厂门口的风又起来了,卷着地上的碎草屑打旋。
薛强把装钱的布包往怀里又按了按,布包边缘的线头蹭着衬衫,有点发痒。
孙云贵和陈洺站在他旁边,三个人的影子被灰蒙蒙的天光拉得老长,像三道随时会被风吹散的烟。
“走吧。”薛强的声音有点哑,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里面还剩最后三支烟。
薛强分给孙云贵和陈洺一人一支烟,他自己叼了一支,打火机“噌”地窜出火苗,映得三人脸上都泛着点红。
烟抽了一半,薛强踩灭烟蒂,用脚尖碾了碾:“就在这分吧,各走各的路,安全。”他知道这种时候凑在一起就是找死,多一个人多一分风险,更何况他们揣着六百万,是块能引来豺狼的肥肉。
孙云贵捏着烟的手指紧了紧,烟卷被捏得变了形。他瞥了眼薛强怀里的布包,喉结动了动:“大哥,那钱……”
“早给你们分好了。”薛强从布包里掏出两沓钱,各用橡皮筋捆着,递过去,“这是你的,两百万,点点?”
孙云贵赶紧接过来,钱的厚度硌得手心发沉。他摇了摇头,把钱塞进背包最里面,拉链拉得“刺啦”响:“不用点,我相信大哥。大哥还能坑我?”话虽这么说,他还是下意识地按了按背包,确认钱没掉出来。
陈洺也接过自己的那份,他没背包,直接把钱揣进裤子的内袋,鼓鼓囊囊的,走路都得叉着腿。
“大哥,以后……咱们还能再相见不?”陈洺的声音有点闷,眼睛看着地上的烟蒂,不敢抬头。
薛强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他们三个从街头混混一路摸爬滚打,一起挨过揍,一起分过赃,就算是块石头也捂热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手里攥着能让人疯魔的钱,再见或许就是祸事。
“见啥?”薛强故意扯出个笑,拍了拍阿武的肩膀,“拿到钱就赶紧滚,该娶媳妇娶媳妇,该盖房盖房,别惦记那些不该惦记的。”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些,“记住,不管以后谁问起,就说不认识我薛强,也不认识你们俩。我们要是在路上碰面,你们就当作不认识我就行。”
孙云贵和陈洺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风卷着灰尘扑在脸上,有点疼,像被沙子打了似的。
路口就在工厂往前五十米的地方,分岔成三条路:往左是去汽车站的,往右能上国道,直走是穿村而过的小路。
“我走国道。”薛强率先开口,他想去邻市转几趟车,再买张去南方的火车票,听说那边暖和,适合过日子。
“我去汽车站。”孙云贵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买最早一班去省城的票,先在城里租个房,过几天再琢磨去哪。”
陈洺抬头看了看直走的小路,路尽头能看到几户人家的屋顶:“我走这边,村里有个远房亲戚,先去躲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说。”
没人再多说什么,像是怕一开口就泄了气。
薛强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孙云贵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额前的碎发沾着灰;陈洺的裤膝盖处磨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秋裤。这俩小子,跟了自己好几十年了。
“走了。”薛强别过脸,往国道的方向走,脚步迈得又快又沉,没回头。
孙云贵看着薛强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大哥,照顾好自己!保重。”
薛强没应声,只是抬手摆了摆,身影很快消失在路拐角的树后面。
孙云贵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背包里的钱,转身往汽车站走。他走得很急,皮鞋踩在土路上“咚咚”响,像是在跟什么东西赛跑。
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孙云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进去买水——现在多一分钟停留,就多一分危险。
陈洺是最后走的。他站在路口,看着另外两个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人影,才慢慢往村里挪。
路过那棵歪脖子老槐树时,陈洺想起了跟大哥:薛强在这棵树下聊起来的人生。
薛强走到国道边时,正好有辆拉货的卡车经过,他挥了挥手,卡车“嘎吱”一声停在路边。
司机探出头,是个满脸胡茬的大叔:“搭车?”
“嗯,去前面的镇子。”薛强往驾驶室里钻,脚刚抬起来,又想起什么,回头望了望工厂的方向。那里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像个被遗忘的伤疤。
卡车重新发动,引擎“突突”地响着,把工厂和那个分岔路口远远甩在身后。
薛强靠在车门上,看着窗外飞逝的树影,手不自觉地摸向怀里的布包。钱的棱角硌着肋骨,有点疼,却让人踏实。
此时的薛强心里不知道孙云贵能不能顺利买到车票,也不知道陈洺在亲戚家会不会被嫌弃。但他知道,从那个路口分开的瞬间,他们三个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见面了。
就像被风吹散的烟,各自飘向不同的地方,再也聚不起来。
国道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悠长而遥远。
薛强闭上眼睛,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暖烘烘的,像小时候趴在奶奶的炕头晒太阳。他想,等到了南方,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小镇,开个小饭馆,卖自己最拿手的红烧肉,再也不碰这些刀光剑影的日子了。
车窗外的风依旧在吹,只是这一次,风里再也没有工厂的铁锈味,也没有那些关于文物和杀戮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