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得星辰核心碎片后的几日,天骄苑内外暗流涌动。
林昊在静室内闭关,以混沌星火与星钥碎片之力,小心翼翼地尝试与星辰核心碎片进行更深入的沟通与初步炼化。那残存的悲怆意志虽然沉寂,却留下了一些极其模糊的“印记”或“路径”,似乎指向了某种特定的能量频率或空间坐标。林昊凭借混沌珠的包容特性,勉强将一丝自身神识烙印在核心碎片最表层,使其初步“认主”,能够被更自如地收入体内混沌珠空间温养,并能更清晰地感应到其与皇城禁苑深处那隐秘星光源头的共鸣。
与此同时,他隔离了皇谕上那道可疑的“共鸣印记”,并进一步加固了对苏清月手腕上“蚀心引”的封锁。敖晴在外探听得知,那夜奇物阁外的截杀虽然被迅速清理,但还是在某些小圈子引起了震动。“木尘”这个名字,以及他身怀疑似克制幽冥之力的特殊火焰、能瞬杀帝尊中期幽墟修士的消息,开始在天都部分高层和情报网络中流传,引来了更多关注与猜测。北冥沧似乎因此消停了不少,至少明面上不再张扬。天字一号院的神秘人依旧毫无动静。
七日转瞬即过,琼林宴之期已至。
琼林宴设于皇城禁苑外围的“琼林苑”。此苑虽带“苑”字,实则是皇城内一处极为重要的礼仪与庆典场所,毗邻真正的核心禁区,灵气之浓郁、景色之奇丽,更胜天骄苑数筹。苑内遍植上古灵根“琼玉仙树”,此树三百年一开花,花开时如晶玉雕琢,香气清远,有凝神静心、辅助悟道之效。此时正值花期,整片园林笼罩在一片氤氲的玉光仙雾之中,美不胜收。
手持皇谕,林昊一行得以进入琼林苑。宴会尚未正式开始,受邀而来的各方天骄、青年才俊、以及部分受到皇朝重视的散修、宗门代表,已三三两两汇聚于苑中各处亭台水榭,或低声交谈,或静观景色,气氛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机锋。
林昊注意到,北冥沧、南宫镜、苦行僧玄悲、散修厉寒星等人皆已到场,各自占据一处,气度不凡。天字一号院那位神秘黑袍人,也出现在了角落一株巨大的琼玉仙树下,依旧斗笠遮面,气息全无,仿佛与树影融为一体。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生面孔,气息皆是不弱,显然都是天都乃至整个灵界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木尘道友,别来无恙?”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林昊转头,只见钱万通陪着一位气度儒雅、面如冠玉、身着四爪蟒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年纪,修为在帝尊初期,面带笑容,眼神明亮而富有亲和力,但久居上位的威严与一丝深藏的锐利,却在不经意间流露。
钱万通连忙介绍:“木尘道友,这位便是当今皇朝七皇子殿下,禹庆。”
七皇子禹庆!争夺“监国”之位的热门人选之一!
“见过七皇子殿下。”林昊拱手,不卑不亢。苏清月等人亦微微行礼。
“木尘道友不必多礼。”禹庆笑容可掬,亲自虚扶,“荒原之事,本王已知晓。道友为人族立下大功,更难得的是修为精深,实乃我人族栋梁。前番父皇赐住天骄苑,邀赴琼林宴,亦是本王向父皇举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果然是这位七皇子在背后推动。林昊心中了然,面上客气道:“殿下过誉,晚辈愧不敢当。能得陛下与殿下看重,是晚辈之幸。”
“哈哈,道友过谦了。”禹庆摆摆手,目光似无意地扫过林昊与苏清月,尤其在苏清月身上略作停留,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探究,随即笑道,“今日琼林宴,旨在切磋交流,选拔贤才。宴后,父皇或许还会亲自召见表现优异者。道友可要好好表现。若有需要,尽管开口,本王定当尽力。”他言语间拉拢之意明显。
“多谢殿下。”林昊应道。
禹庆又寒暄几句,便带着钱万通离开,去与其他天骄交谈,显然是在广泛撒网,为争夺“监国”之位积攒人脉与声望。
“这位七皇子,表面亲和,心思却不简单。”苏清月传音道,“他刚才看我的眼神……似乎对我的青莲气息有所感应?”
林昊微微点头:“皇族久居天都,与禁苑深处秘密相邻,可能知晓一些内情。他主动接近,未必全是好意。小心为上。”
不久,一声清越的钟鸣响彻琼林苑。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的高声宣喝,整个琼林苑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整理衣冠,面向苑内正北方向那座最高的“观星台”躬身行礼。
只见数道散发着浩瀚威压的身影,自禁苑深处驾云而来,落于观星台上。为首一人,身着明黄九龙袍,头戴平天冠,面容威严,双目开阖间似有日月星辰流转,周身皇道龙气如实质般盘旋,气息如渊似海,深不可测。正是天都皇朝当代皇帝,禹皇。其修为,至少是仙王层次,甚至更高。
禹皇身后,跟着数位气息同样恐怖的老者,有文官打扮,有武将披甲,皆是皇朝重臣或皇室供奉。三皇子禹恒(另一位“监国”竞争者)亦在其中,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视下方众人时带着审视与倨傲。
“平身。”禹皇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琼林宴,汇聚四方英才,朕心甚慰。”禹皇目光缓缓扫过下方众多年轻面孔,“如今灵界,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幽墟蠢蠢欲动,域外亦不安宁。正需尔等后起之秀,锐意进取,护卫人族,昌盛国运。今日宴会,不拘礼节,可自由论道、切磋、展示所学。凡有出众表现者,朕不吝赏赐,亦会委以重任。”
开场白简短有力,瞬间点燃了在场许多年轻天骄的热血与野心。
宴会正式开始。珍馐美酒流水般呈上,更有宫廷乐师奏起仙乐,舞姬翩翩起舞。但众人的注意力,显然更多放在接下来的“重头戏”上。
果然,酒过三巡,便有人按捺不住。
“陛下,诸位前辈,晚辈北冥沧,近日偶有所悟,创出一式‘北冥吞星手’,愿抛砖引玉,请诸位品鉴!”北冥沧率先起身,大步走到中央特意留出的广阔演武场上。他目标明确,直接看向林昊所在的方向,眼中战意昂然。显然,拍卖会上的“失利”,让他耿耿于怀,欲在此时找回场子,同时也是在皇帝与众多大能面前展示实力,博取关注。
禹皇微微颔首:“可。”
北冥沧深吸一口气,周身气息暴涨,身后浮现出模糊的鲲鹏虚影,搅动风云。他低喝一声,一掌推出!刹那间,掌影化作一片幽深无尽的北冥之海,海中星光沉浮,一股恐怖的吞噬之力爆发,仿佛连光线与空间都要被其吞没,威势惊人,直逼帝尊门槛!
不少年轻天骄面露惊色,自忖难以抵挡。
然而,北冥沧这一掌,看似威猛,实则七分力攻向林昊所在区域,三分力锁定林昊本人,用意明显。
面对这近乎挑衅的一击,林昊面色平静,甚至没有起身。他只是端起酒杯,轻轻一晃,杯中灵酒荡起涟漪。随着他的动作,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混着星火之力,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
那气势汹汹的“北冥吞星手”所形成的吞噬力场,在接近林昊身前三丈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韧无比的墙壁,又像是陷入了某种粘稠沉重的泥沼,吞噬之力迅速衰减、迟滞,最终竟自行扭曲、涣散,未能掀起半点波澜。
北冥沧脸色一白,闷哼一声,身形微晃,眼中充满难以置信。他这全力一击,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甚至看不出对方用了什么手段!
观星台上,禹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几位重臣与供奉也是面露讶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北冥少主的‘吞星手’已有几分真意,威力不俗。”林昊这才放下酒杯,淡然开口,“不过,吞噬之道,首重根基与掌控。贪多急进,反易被力量所噬。”
这话看似点评,实则点出了北冥沧招式中的隐患,更显高人风范。北冥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无言以对,只能悻悻退下。
经此一幕,原本一些对林昊这个“新贵”抱有轻视或挑战之心的人,顿时收敛了不少。能如此轻易化解北冥沧的含怒一击,其实力恐怕远超表面。
接下来,又有数位天骄上台展示,或演练武技神通,或阐述修行感悟,各有精彩之处。南宫镜展示了一种精妙绝伦的“镜像复现”阵法,可短暂复刻对手的攻击并反弹部分。苦行僧玄悲不曾言语,只是默然上前,周身佛光普照,演化出一片微型净土虚影,其中梵唱隐隐,有净化心魔、稳固神魂之奇效,引来几位供奉的赞叹。散修厉寒星则演练了一套迅疾如星、孤绝凌厉的剑法,剑意冲霄,令人侧目。
林昊偶尔出言点评一二,皆能切中要害,展现出不俗的眼界与见识,更是引人注目。
宴会气氛逐渐推向高潮。禹皇的目光,更多地落在了林昊、以及角落那位始终沉默的神秘黑袍人身上。
终于,禹皇缓缓开口:“今日英才济济,朕心甚悦。恰逢禁苑‘观星台’近日星光异常活跃,与上古‘星祭’之象颇有相似。按照古籍记载与钦天监所奏,此象或与有缘者相关。朕有意,开启‘星路试炼’,凡愿参与者,可随朕前往禁苑外围‘引星台’。通过试炼者,可得一份特殊机缘,并可入禁苑‘星墟秘境’参悟三日。”
星路试炼!星墟秘境!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星墟秘境乃是皇城禁苑内一处传说中的宝地,据说残留着上古星辰之力与法则碎片,对修行星辰类功法或参悟相关法则有极大助益,寻常皇室子弟都难得进入一次!
许多天骄眼中顿时燃起灼热的光芒。这恐怕才是本次琼林宴真正的重头戏!
林昊与苏清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星辰核心碎片在体内微微发热,与禁苑深处的星光共鸣更加强烈。而苏清月的血脉呼唤,也骤然变得清晰而急切起来。
“试炼虽有机缘,亦有风险。星路之上,需承受星辰威压与上古残念冲击,更有未知变故。生死自负,可有人愿往?”禹皇目光扫视。
“晚辈愿往!”
“臣愿一试!”
立刻有数十人响应,包括北冥沧、南宫镜、厉寒星等。苦行僧玄悲双手合十,默然出列。角落的神秘黑袍人,也第一次动了,无声无息地走到了愿意参与者的队列中。
“木尘道友,可愿一试?”七皇子禹庆适时看来,面带鼓励。
林昊知道,这一步,恐怕早已在某种算计之中。无论是幽墟“影蚀”,还是皇朝内部某些势力,可能都在等待他们踏入这“星路试炼”。
但,这也是接近真相、破解谜团的关键一步。
他起身,对禹皇拱手:“陛下,晚辈愿往。”
苏清月、敖战、敖锐、敖晴亦随之起身。
“好!”禹皇颔首,眼中神光湛然,“既如此,众卿随朕移步‘引星台’!”
皇驾起行,众人紧随。在皇家禁卫的引导下,穿过琼林苑深处的重重阵法与守卫,向着那片被朦胧星光与强大禁制笼罩的皇城禁苑深处行去。
越是靠近,星辰核心碎片的共鸣越强,苏清月眉心青莲印记也自主显化,微微发光。
林昊能感觉到,暗处,数道冰冷而充满恶意的目光,正牢牢锁定着他们。
天字一号院的神秘黑袍人,不远不近地跟在队伍中,斗笠下的阴影中,那点微弱的星光再次闪烁,频率似乎与禁苑深处的星光,以及林昊体内的星辰核心碎片,隐隐同步。
星路试炼,恐怕不仅仅是一场考验。
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
(第三百四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