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眸，隐约瞧见对方的轮廓。
似柳君霖。
“阿鸢！”
他凝望着我，开口唤道。
我的身体陡然一僵，回望向他。
“你何时认出我的？”
我此刻的模样，一定是癫狂又可怕。
“从，从，你告诉我，你是阿鸢开始。”
他那漆黑的剑眉蹙着。
“那为什么不认我？”
视线太模糊了，我已经完全看不清他的样子。
“阿鸢，我爱你，可······”
他的语调之中，竟带着迟疑。
“可什么？”
我的身体朝前探去，想看清他的神情。
曾经，那个说就算我是天上的云千变万化，他也能一眼认出的少年郎。
此刻，他竟后退了，与我拉开距离。
“呵呵呵！呵呵呵！”
我笑出了声。
转身挥刀，欲活剐了这朵白莲。
柳君霖却冲上前，挡在了季青茹的面前。
“阿鸢！她有孕了······”
他每说一个字，都欲言又止。
“原来是真的，天师说的，是真的！你根本不在乎，皮囊下住着的是谁的灵魂！”
我望着他，自言自语。
这话看似是对柳君霖说，实则也是在对我自己。
“阿鸢，我在乎，我爱你！”
他想握住我的手。
我则是将剔骨刀对准了他。
“那我问你，你选我，还是她？”
这句话一出口，柳君霖竟然沉默了。
“夫君！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儿吧！”
季青茹娇弱的声音，适时响起。
“阿鸢，她有孕了，那也是我的骨肉，等她把孩子生下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我直接朝着他的腰间划去。
那藏着他娘亲小像的锦袋，掉落在地。
我用脚碾着，让地上的血水将那小像沤烂。
“阿鸢，不要！”
柳君霖大喊一声，便跪在地，伸手捡起锦袋。
打开后，果然那小像已经破烂不堪。
“你我现在互不相欠了！”
我望着他，眼中沉甸甸的泪滚下，眼前一片清明。
“阿鸢，我知你在生气，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爹娘送嫁，我们柳府的喜轿，是从你的家中将新娘接走的！新婚夜坐在喜床上的女子，又与你的长相一般无二，试问，换做是你，你会否认错？阿鸢，你就不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他想抱住我。
我则是踉跄着躲开，相识十年了，他竟不知我的性子。
挚爱之人，只需一个眼神，我便能认出！
“不要！”
他见我将那剔骨刀，再次划向季青茹的右脸时，不顾一切的将我推开。
下一刻，我被一个怀抱牢牢拥住。
“鸢尾，我带你走。”
天师的声调极低，他的眸中是不忍，是心疼。
“阿鸢，你别走！只要你留下，我一切都依你，你还是柳府唯一的少夫人······”
柳君霖慌张上前，眼眶已红。
“柳府的少夫人？你以为我行这一月路程，磨破双足吃尽苦头，只是为了所谓的柳府少夫人的位置？柳君霖我不爱你了！从今往后，你我是陌路人！”
我用剔骨刀，削下一缕发丢给他。
转身跌跌撞撞，朝着爹娘的尸身走去。
尸身残破，红肉外翻，何其凄惨。
我终是跌跪在地，抱着他们的尸身，呜咽着浑身发颤。
“阿鸢，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知道！我原想着将他们留在府中，我能护着他们，我······”
柳君霖跪在我身侧，握住我裹满了血的手。
“别碰我！”
我怒吼着。
柳君霖被一股力道，推向数丈远。
我捂着发疼的心口。
“鸢尾！”
天师柔声唤我。
“天师，我好疼！”
我望向他的深眸。
“何处？”
他急切询问。
“我的心，快疼死了······”
我的眼睫颤了又颤，终于，陷入一片漆黑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