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脉贯永恒
小海从月球回来时,带回了一捧月壤。她把月壤和昆仑的黑砂、祁连的黄土混在一起,装进当年老栓用过的陶罐,埋在了“同源”界碑旁。陶罐里还放了张全家福:石头坐在中间,海脉抱着小海,小昆仑站在一旁,背景是连绵的山脉——这张照片,成了地球与月球山脉“认亲”的信物。
此时的山魂馆,早已成了星际山脉研究的圣地。馆内新增了“星河脉厅”,陈列着来自火星的火山岩、金星的玄武岩、冥王星的冰岩,每种岩石旁都标注着与地球山脉的同源证据。最显眼的位置,放着小海带回的月壤样本,旁边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月壤与地球土壤融合的过程,像一场跨越三十八万公里的婚礼。
“您看这组数据,”小海对着全息投影讲解,屏幕上,太阳系各大行星的山脉在引力作用下呈现出同步的波动,“就像交响乐,每个星球的山脉都是乐器,演奏着同一支‘融合进行曲’。”台下坐着的,有白发苍苍的地质学家,有来自外星殖民地的研究者,还有一群眼睛发亮的孩子——他们是“星河脉计划”的小小观察员,负责记录地球山脉的日常活动。
这年的“星河脉节”,有了项新仪式:向宇宙广播“连山歌”。经过改编的歌谣,用引力波编码,携带着地球山脉的地质数据和人类的祝福,射向银河系深处。“如果宇宙中真有其他文明,”小海的学生说,“他们或许会从这歌声里,读懂我们与山脉共生的故事。”
仪式上,小海的女儿——被大家叫做“星脉”的小姑娘,把一块融合了地球土壤与月壤的石头,放进了“寰宇脉”图腾的凹槽里。石头放进去的瞬间,图腾突然亮起柔和的光,沿着纹路流淌,像把地球与星河的脉都打通了。
“这是爷爷说的‘脉贯永恒’。”星脉仰着头,眼睛里映着光,“大山会一直连下去,连到星星上,连到很久很久以后。”
人群中,一位来自a星系殖民地的老者,突然红了眼眶。他说他们的母星也有连绵的山脉,殖民时带了些岩石样本,检测发现竟与地球的“连山层”有着相同的同位素——“原来我们的山脉,在宇宙诞生时就认识了。”他把带来的外星岩石放在图腾旁,两种岩石的光融在一起,成了淡淡的紫色,像宇宙在微笑。
小海常常在深夜登上观测站的天台,用望远镜眺望星河。火星的奥林匹斯山在望远镜里像个模糊的光斑,月球的阿尔卑斯山则清晰可见,它们的轮廓在星光下,竟与昆仑祁连的曲线渐渐重合。她想起石头爷爷的话:“山是活的,会往一起凑。”原来这“凑”,早已超越了星球的界限,是宇宙的本能。
星脉长大些后,迷上了修复老物件。她把老马爷爷的日记重新装订,给林薇的“连山层”切片换了新的金框,还在《连山志》的最后,添了一页“星河脉图谱”,用儿童画的笔触,把地球山脉与外星山脉连在了一起。
“老师说,宇宙会一直膨胀,”星脉指着图谱,对小海说,“但山脉的脉会一直收缩,把所有星星都拉成一团,像太爷爷堆的沙盘。”
小海笑了,摸着女儿的头:“不是收缩,是相拥。就像昆仑和祁连,不是谁吃掉谁,是变成更好的一体。”
这年,人类首次在另一个恒星系统发现了类地行星,其表面的山脉结构与地球古陆惊人地相似。消息传来时,山魂馆里的“寰宇脉”图腾又一次亮起了光,仿佛在回应遥远星球的呼唤。
小海站在图腾前,看着那流动的光,突然明白,“脉贯永恒”从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从昆仑与祁连的相拥,到地球山脉的一脉相承,再到星河山脉的共融,人类对“融合”的认知,正随着山脉的脚步,走向更辽阔的时空。
而那些刻在时光里的印记——老栓的旱烟袋、老马爷爷的日记、林薇的切片、石头的摆件、小昆仑的沙盘、海脉的“山海厅”、小海的月壤、星脉的图谱——都成了这永恒之脉的一部分,在宇宙的褶皱里,诉说着一个关于连接与相拥的古老故事。
夜空中,引力波携着“连山歌”的旋律,正穿过星云,飞向未知的远方。山魂馆的灯光与星光交相辉映,照亮了门前的石碑,碑上是星脉用稚嫩的笔迹写的字:
山连着山,
星挨着星,
我们的脉,
贯着永恒。
这就是绵延万万里的山脉,最终教会我们的事——所有的分离都是暂别,所有的界限都是幻象,在宇宙的尺度里,我们终将相融,如山脉般永恒,如星河般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