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初春的萌动与心的涟漪
正月里的青溪村,还带着年的余温。走在路上,总能碰到互相拜年的村民,脸上都挂着笑,说着吉祥话。鞭炮的碎屑还残留在地上,像铺了层红绒毯,踩上去软绵绵的。阳光一天比一天暖和,屋檐下的冰棱慢慢融化,滴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像是春天的脚步声。
这天下午,林晚正在院子里翻晒去年的谷子。张大妈笑眯眯地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夹克,个子高高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看着很精神,只是脸上带着点腼腆。
“晚丫头,忙着呢?”张大妈笑着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娘家侄子,叫赵磊,在镇上开修理铺的。”
林晚愣了一下,才想起年前娘说的事。她放下手里的木耙,擦了擦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好。”
“你好,林晚妹子。”赵磊也有些拘谨,挠了挠头,“常听我姑提起你。”
“快进屋坐,我去倒茶。”林晚连忙说,心里有点乱。
娘从屋里出来了,看到赵磊,笑着说:“是小赵啊,快进来坐。”
张大妈拉着娘走到一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娘不住地点头,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林晚把茶水端过来,放在赵磊面前的桌上,然后就坐在娘旁边,没怎么说话。
赵磊倒是挺会找话题,问林晚村里的事,问地里种的啥,说话语速不快,声音也挺好听。林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眼睛很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个小小的酒窝。
“赵磊这孩子,踏实肯干,在镇上的修理铺生意可好了,大家都说他手艺好,人也实在。”张大妈在一旁夸道,“不像有些年轻人,眼高手低的。”
“姑,您别这么说。”赵磊有点不好意思。
娘笑着说:“年轻人踏实最重要,钱是慢慢挣的,日子是慢慢过的。”
聊了一会儿,赵磊说:“姑,婶子,我店里还有点事,得先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啊?再坐会儿呗。”娘挽留道。
“不了婶子,改天我再来看您。”赵磊站起身,对林晚说,“林晚妹子,我先走了。”
“我送送你。”林晚也站起来。
走到院门口,赵磊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刻,递给林晚:“这个,送你。”
林晚接过来一看,是个木刻的小兔子,刻得很精致,小兔子的耳朵长长的,眼睛圆圆的,很可爱。“这是你刻的?”她惊讶地问。
“嗯,没事的时候瞎刻的,你别嫌弃。”赵磊的脸有点红。
“挺好的,谢谢你。”林晚把小兔子握在手里,暖暖的。
看着赵磊走远了,张大妈凑到林晚身边,笑着问:“咋样?这孩子不错吧?”
林晚的脸有点红,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甜,又有点慌。
接下来的几天,赵磊没再来,但林晚总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想起他腼腆的笑,想起那个木刻的小兔子。她把小兔子放在窗台上,做作业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
娘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赵磊这孩子确实不错,我跟你张大妈打听了,他爹娘走得早,是他姑拉扯大的,人勤快,也孝顺,就是话少点。”
“娘,您说啥呢。”林晚嗔怪道,脸更红了。
“娘是觉得,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娘叹了口气,“我总不能陪你一辈子,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才能放心。”
林晚低下头,没说话。她知道娘说得对,只是心里乱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宵节那天,村里有灯会。傍晚的时候,林晚和娘吃完元宵,正准备去村头看灯,院门外传来了赵磊的声音:“林晚妹子在家吗?”
林晚心里一跳,连忙跑出去,看到赵磊手里提着一盏兔子灯,站在门口。兔子灯是用竹篾扎的,外面糊着红纸,里面点着蜡烛,看着特别喜庆。
“给你送盏灯。”赵磊把兔子灯递给她,“我自己做的,不太好看。”
“真好看!”林晚接过兔子灯,心里暖暖的,“谢谢你。”
“一起去看灯会吧?”赵磊看着她,眼睛里带着期待。
“嗯。”林晚点点头,回头对娘说,“娘,我们去看灯了。”
“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娘笑着挥挥手,眼里满是欣慰。
村里的灯会真热闹。大槐树下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有莲花灯、鲤鱼灯、走马灯,五颜六色的,把夜空都照亮了。孩子们提着自己的小灯笼,在人群里跑来跑去,笑声不断。老人们坐在石凳上,看着灯,聊着天,脸上满是笑容。
林晚和赵磊并肩走着,手里的兔子灯轻轻摇晃,映得她的脸红红的。赵磊话还是不多,但总会在她被人群挤到时,悄悄扶她一下;在她抬头看灯时,耐心地等她。
“你看那盏鲤鱼灯,做得真像。”林晚指着一盏很大的鲤鱼灯说。
“嗯,是挺像的。”赵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等有空了,我也给你做一盏。”
“好啊。”林晚笑着说,心里甜甜的。
走到河边,看到有人在放孔明灯。一盏盏孔明灯慢慢升起,带着人们的心愿,飘向夜空,像一颗颗移动的星星。
“我们也放一个吧?”林晚提议道。
“好。”赵磊买了一个孔明灯,和林晚一起拆开,点燃了里面的蜡烛。等孔明灯鼓起来的时候,他们一起松开手,看着它慢慢升起。
“你许了什么愿?”林晚问。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赵磊笑着说,“你呢?”
“我也不告诉你。”林晚也笑了。
看着孔明灯越飘越远,林晚的心里充满了莫名的悸动。她偷偷看了一眼赵磊,发现他也在看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灯会散了,赵磊送林晚回家。走到院门口,林晚说:“谢谢你的兔子灯,也谢谢你陪我看灯。”
“不客气。”赵磊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说,“林晚妹子,我……我挺喜欢你的,你愿意……愿意跟我处处看吗?”
林晚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脸也变得滚烫。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我得想想。”
“好,你慢慢想,不急。”赵磊笑了笑,“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嗯。”林晚点点头,看着赵磊走远了,才抱着兔子灯走进院子。
娘还没睡,坐在院子里等她。看到她回来,笑着问:“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嗯。”林晚把兔子灯放在桌上,心里还在怦怦直跳。
“赵磊这孩子,是真心对你好。”娘说,“娘不逼你,你自己拿主意,但要想清楚,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踏实、顺心。”
林晚点点头,没说话。她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乱乱的。她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但赵磊的出现,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激起了涟漪。她不知道,这涟漪会带来什么,但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
春风轻轻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院子里的桂花树,已经冒出了小小的嫩芽。林晚知道,春天真的来了,不仅是村子里的春天,也是她心里的春天。
她拿起那个木刻的小兔子,摸了摸,心里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或许,生活不只是一成不变的平静,偶尔的涟漪,也能带来不一样的美好。
就像这初春的青溪村,在平静中,藏着无限的生机和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