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里的空气是凝固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堆被推到赌池中央的筹码上,像一座色彩斑斓的小山,散发着危险又诱人的光芒。
油腻胖子脸上的横肉在抽搐,汗水从他稀疏的头发里渗出,沿着太阳穴滑下来。他看看自己手里的底牌——一对K,在德州扑克里,这是相当不错的起手牌。他又看看对面那个青皮头男人,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浸在冰水里的石头。
“All in?”胖子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威胁,“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陈默没有回答。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像。他的沉默,比任何语言都更具压迫感。那是一种极致的蔑视,仿佛在说:你是谁,与我无关,也与这张牌桌无关。
周围的看客开始窃窃私语。
“这人谁啊?疯了吧?这么打牌的?”
“不知道,刚来的,手黑得很,已经赢了不少了。”
“老王要踢到铁板了,你看他那脸色。”
胖子听着周围的议论,脸涨成了猪肝色。在澳门,尤其是在这种高额投注区,面子有时候比钱更重要。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用这种方式逼到墙角,如果弃牌,明天这事就能传遍整个圈子。
“好!好!”胖子一咬牙,将自己面前的筹码也尽数推了出去,“我跟!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跟我玩!”
荷官的表情也严肃起来,按照规矩,示意双方亮牌。
胖子“啪”地一声,将自己的底牌摔在桌上:“一对K!我看你怎么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转向陈默。
陈默没有胖子那种虚张声势的动作,他只是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将自己的两张底牌掀开。
一张是黑桃A,另一张,也是黑桃A。
一对A。
牌桌上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德州扑克里,AA对上KK,胜率超过八成,是教科书式的“cooler”,一种让人无话可说的、冷酷的绝杀。
胖子的眼睛瞬间瞪圆了,仿佛要从眼眶里凸出来。他死死盯着那两张黑桃A,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荷官面无表情地开始发公共牌。
翻牌,转牌,河牌……
公共牌面上没有任何一张K,也没有任何能组成顺子或同花的可能。
结局已定。
胖子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陈默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那个已经破产的胖子,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近乎机械的动作,将那座巨大的筹码山,缓缓地、安静地,全部划到自己面前。
整个过程,他没有一丝笑容,没有一点兴奋,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仿佛他赢得的不是几百万,而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塑料片。
这种极致的冷静,让周围的看客感到了-种发自内心的寒意。这不像是在赌博,这像是在行刑。
“下一把。”陈默用他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对荷官说。
牌局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