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使团的到来让夜影城堡的气氛变得微妙。
他们穿着暗红色的制服，腰间配着银质短刀，但长剑的武器鞘口全都被特制的皮革封住——这是谈判的诚意，也是示弱的姿态。
为首的男人自称罗兰，灰蓝色的眼睛下方有一道陈年伤疤，说话时总是不自觉地摩挲着拇指上的铜戒。
夜影大人。罗兰微微欠身，姿态恭敬却不卑微，我们提出的条件，您考虑得如何？
瑟尔特坐在高背椅上，银发垂落肩头，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他的目光扫过这群血猎，琥珀色的瞳孔在烛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很有趣的提议。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的尾音，你们背叛自己的总部，只为了换取西部的安宁？
罗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是背叛，是革新。现在的血猎高层腐朽贪婪，只会滥杀无辜。而我们……
想要一个更的狩猎方式？瑟尔特轻笑，比如和吸血鬼合作？
艾尔站在瑟尔特身后半步的位置，蓝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手指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血猎的气味让他本能地绷紧神经，哪怕他们的银刀已经封鞘。
我们会提供总部的地形图、守卫轮班表，甚至密道入口。罗兰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纸，作为交换，您只需要允许我们在西部建立新的据点……当然，绝不会干涉夜影领主的统治。
瑟尔特没有接那卷羊皮纸。他的目光落在罗兰的铜戒上——那是血猎指挥官的标志，但纹路已经被刻意磨损。
艾尔。他突然开口，安排他们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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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猎使团被安置在西翼的客房里，那里离主堡最远，窗户全都加装了银丝网。艾尔亲自带人检查了每一处角落，确保没有任何武器被偷偷带进来。
你们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西翼。他站在走廊尽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日出后不要离开房间，城堡里的血族对阳光不敏感，但你们会碍事。
罗兰笑了笑，那道疤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多谢提醒，黎明之剑大人。
这个称呼让艾尔微微皱眉。血猎不该知道他的称号。
对了，罗兰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你是混血种？
艾尔的瞳孔骤然收缩。
别紧张。罗兰举起双手，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甘心做血族的走狗？
剑刃出鞘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艾尔的剑尖抵在罗兰喉间，再往前半寸就能刺穿动脉。
注意你的言辞。他的声音冷得像极地的冰，下一次，我不会停下。
罗兰没有躲，反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当然，当然……是我失礼了。
艾尔收剑入鞘，转身离开。但血猎们的低语还是顺着回廊飘了过来——
……瑟尔特·夜影那个老怪物……
……暴君养的小疯狗……
……听说他每晚都要喝处女的……
艾尔的脚步顿住了。
剑光如闪电般撕裂黑暗。
艾尔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拔剑的，等他回过神时，剑锋已经劈向最后说话的那个血猎——一个红头发的年轻人，脸上还带着雀斑，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彻走廊。
罗兰的银匕首堪堪架住了艾尔的剑，火星在两人之间迸溅。指挥官的手臂因巨大的冲击力而颤抖，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你疯了？！罗兰低吼，我们是使者！
艾尔的蓝眼睛此刻泛着不正常的猩红，混血种的暴怒让他的犬齿伸长，颈间的银链因情绪波动而发出暗红色的光。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血猎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但没人敢真正动手——他们心知肚明，在夜影城里攻击瑟尔特的继承人，等于自杀。
红发青年瘫坐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我、我只是随口……
艾尔。
冰冷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瑟尔特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银发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汞液。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琥珀色的眼睛微微发亮。
剑一声掉在地上。艾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单膝跪地：Sire……
地牢最深处的囚室被改造成了特殊刑房——四壁镶嵌着纯银符文，中央悬着一个铁笼，笼条上缠着荆棘般的银丝。
艾尔被关在里面，手腕和脚踝锁着特制的镣铐。这不是惩罚，而是保护。混血种在暴怒状态下容易血液沸腾，银器能强制他冷静下来。
瑟尔特站在笼外，手里把玩着那柄差点见血的剑。
解释。
艾尔的声音闷在膝盖间：他们侮辱您。
所以？
所以……艾尔抬起头，蓝眼睛里还残留着猩红，我忍不住。
瑟尔特突然将剑刺入笼中，剑尖抵在艾尔心口。冰冷的金属穿透单薄的衣衫，在皮肤上压出一个小凹痕。
这一剑，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应该刺穿他的喉咙。
艾尔愣住了。
愤怒是武器，不是借口。瑟尔特转动剑柄，剑锋在艾尔胸口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线，下次再动手，确保没人能挡住你。
银笼的门突然打开。瑟尔特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
明早之前，把他们给的地图背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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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书房里，瑟尔特正在复盘一盘残局。黑曜石棋子在他指尖泛着冷光，白棋已经被逼到绝境。
大人。马库斯悄无声息地出现，血猎使团请求觐见。
让他们等着。瑟尔特落下一枚黑棋，薇薇安到了吗？
在偏厅。马库斯犹豫了一下
瑟尔特看向窗外。晨光正一点点蚕食夜色，城堡的轮廓逐渐清晰。远处训练场上，艾尔已经开始晨练，剑锋在灰蓝色的天幕下划出银亮的弧线。
马库斯躬身退下时，瑟尔特突然叫住他：
给艾尔送杯血蜜去。
老教官顿了顿：加银粉？
加蜂蜜。瑟尔特的目光落回棋盘，他今天会需要体力。
白棋的王被黑骑士一剑穿心。晨光终于漫过窗棂，为棋盘镀上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