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能量球悬在叶无痕眉心前,表面平静如死水,内部却已翻涌成灾。他五指收拢的瞬间,掌心传来反噬的震颤,那团灰芒竟自行搏动起来,像一颗被强行压制的心脏,在寻找突破口。
他瞳孔一缩,识海中本源之海骤然掀起巨浪。吞噬天瞳与混沌之瞳同时发出警兆,左眼猩红漩涡尚未完全褪去金焰,右眼银色九环才刚稳定运转,便已被一股狂暴的牵引力撕扯——能量球正在倒吸他的双瞳之力!
“不对……融合未稳!”他低喝一声,立刻松开压缩之势,左手猛地探出,掌心朝上,强行逆转吞噬方向。灰芒化作一道疾流,自指尖倒灌而入,顺着经脉直冲左眼。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神魂深处,但他咬牙撑住,不敢有丝毫松懈。
轮回光球依旧笼罩着三人,金光流转,将外界崩塌的空间隔绝在外。可这结界之内,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苏璃月靠在傀儡兔身上,忽然肩头一烫,金色印记猛然灼烧起来。她闷哼一声,睁开眼时,只见怀中鎏金机械兔双眼熄灭,原本温润的金属外壳竟浮现出细密裂纹。紧接着,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她低头看向左臂——轮回镜碎片嵌入皮肉的位置,蛛网般的裂痕正缓缓蔓延。
“无痕!”她声音微弱,却带着急迫。
话音未落,冲击波已透过光球传导而来。萧红绫猛然咳出一口血,星辉混着暗红在唇角交织,七窍同时渗出血丝。她披风残片无风自动,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无形火焰舔舐过。她想撑起身子,手指刚触地,便觉心口魔纹崩裂,剧痛让她蜷缩下去。
叶无痕察觉异样,眼角余光扫过两人,心头一沉。他立即切断与轮回光球的能量连接,不再让自身波动影响结界。可就在那一瞬,右眼混沌之瞳突然自主运转,银色血液自眼角滑落,顺着脸颊凝成冰晶般的泪痕,滴滴砸在焦土上,发出细微的“嗤”声。
每滴血落下,都像割走一丝神识。
他知道不能再拖。若不立刻封印这股暴走的能量,不只是他自己会被反噬撕碎,苏璃月与萧红绫也将因法则侵蚀而彻底陨落。
他咬破舌尖,鲜血顺喉而下,直入丹田。精血为引,他在本源之海深处勾勒封印阵图——九重交错的符纹层层叠加,中心一点由吞噬与轮回双律交汇而成。这不是镇压外敌的杀阵,而是锁闭自身的囚笼,专为禁锢那尚未驯服的灰色核心。
阵图初成,左眼吞噬天瞳承受的压力骤增。灰流仍在倒灌,但速度已减缓。可右眼混沌之瞳却愈发失控,银血不止,神识如被刀割。他右手颤抖,几乎握不住祖龙枪。
“再撑三息。”他低语,额角青筋暴起。
就在此时,苏璃月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轮回镜裂纹扩散至肩胛,一丝因果乱流自缝隙逸出,缠上她手腕。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灰白化迅速向上蔓延,如同冻伤的枝蔓爬向心脏。
萧红绫也在轻颤,呼吸越来越浅。她指尖仍紧攥着那枚未碎的青铜铃铛,可铃身黯淡,连最后一丝共鸣都已消散。
叶无痕眼中闪过一抹痛色,随即被狠厉取代。他猛然抽出腰间噬魂链,链条上缠绕的龙魂残韵嗡鸣震动。他将链尾缠上右手腕,用力一勒——龙魂之力涌入经脉,强行压制混沌之瞳的暴动。
剧痛让他额头冷汗直流,但他没有松手。
阵图第九重终于闭合,最后一道符纹归位。他双手合十,精血自指尖溢出,在胸前划出一道血印。封印阵瞬间激活,本源之海底部轰然塌陷,灰色能量球被硬生生拽入最底层,重重镇压。
天地仿佛安静了一瞬。
他脱力跪倒,膝盖砸进焦土。祖龙枪自动回旋,枪尖朝外,插入地面形成半圆屏障,护住三人所在区域。他的呼吸粗重,右眼银血仍未止住,顺着脸颊不断滑落,在下巴凝聚成珠,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暗痕。
苏璃月已陷入昏迷,左肩印记忽明忽暗,手腕灰白化停止蔓延,却未恢复。她靠在傀儡兔旁,胸口微弱起伏,生死难料。
萧红绫伏在地上,七窍血迹干涸,面色惨白如纸。披风残片静静覆在身侧,再无星辉流转。她呼吸极轻,仿佛随时会断。
叶无痕抬头看向她们,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发出声音。他想伸手,却发现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跪在那里,望着眼前两道虚弱的身影,任银血从眼角滑落。
轮回光球仍在运转,金光稳定,封锁着外部时空乱流。可内部这片焦土之上,已无人能再站起。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神识摇曳如风中残烛。就在意识即将沉沦之际,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苏璃月的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肩头的金色印记突然闪了一下,光芒虽弱,却穿透了昏沉的空气。
叶无痕瞳孔一震,还未反应,那光芒骤然增强,竟将整具傀儡兔重新点亮。机械兔眼缓缓睁开,鎏金瞳孔转向他,无声凝视。
然后,它抬起前爪,轻轻搭在苏璃月心口位置。
一道微不可察的金线自兔爪延伸而出,没入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