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道的尽头,是一处被茂密藤蔓遮掩的岩壁裂缝。当宇智波苍月拨开垂落的藤蔓,久违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鼻腔时,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外面已是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林间空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似乎位于田之国边境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远离了音忍村地下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和死亡气息。
“暂时……安全了。”苍月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缓缓滑坐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左眼的剧痛和精神上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他小心翼翼地取下被血浸透的纱布,露出空洞的左眼窝和周围狰狞的伤口,用清水简单清洗,敷上香磷递来的止血草药。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只是闷哼一声,咬牙忍耐。
宇智波佐助坐在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背对着苍月,同样在默默处理着自己的伤势。他双眼紧闭,眼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万花筒过度使用的反噬让他视线依旧模糊,查克拉近乎枯竭。他取出兵粮丸默默服下,动作僵硬,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但那份歇斯底里的狂暴似乎暂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死寂的疲惫。
漩涡香磷的状态稍好,但查克拉透支严重,身上还有几处擦伤和木刺划破的痕迹。她强撑着疲惫,先帮助苍月处理了伤口,又走到佐助身边,递上清水和干净的布条,低声道:“佐助,你的眼睛……”
佐助没有回头,只是生硬地接过布条,自己擦拭起来。香磷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默默退开,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全力调息,利用漩涡一族强大的生命力自行恢复。
林间陷入了奇异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鸟鸣,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声。
这是一种与地下逃亡时截然不同的安静。没有迫在眉睫的追杀,没有无处不在的陷阱,但空气中弥漫的复杂情绪,却比任何战斗都更加沉重。兄弟二人之间,那无形的隔阂依旧存在,像一道深深的沟壑。但经历了生死与共的逃亡和并肩作战,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那是一种基于生存本能的、脆弱的默契,以及对彼此处境某种程度上的……理解。
苍月闭目凝神,全力运转【阴阳调和·初解】,引导着变异勾玉中微弱的净化之力和阴玉传来的平和气息,艰难地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安抚着躁动不安的精神世界。95%的污染度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识海,那些疯狂的低语和幻象并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压制。他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恢复力量,应对未知的前路。
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怀中的阴玉。这次绝境中,阴玉主动爆发出的、克制绝的孢子力量,远超他的预期。这不仅仅是一件记录历史的圣物,更蕴含着对抗“月之眼”计划关键力量的可能性。这让他对追寻真相、对抗带土和黑绝,多了一丝微弱的希望。同时,阴玉与佐助身上那枚阳玉碎片的共鸣,也让他意识到,兄弟二人力量的结合,或许才是解开宇智波命运之谜的关键。
佐助同样心潮起伏。绝的出现和那番“容器”的言论,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他的内心,印证了他长久以来的怀疑。那个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从头到尾都在利用他。而苍月手中的阴玉展现出的、与“斑”力量相克的特质,以及苍月口中那模糊的“被篡改的因果”,都在不断冲击着他固守的仇恨信念。复仇的目标似乎没有变,但复仇的意义和背后的真相,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他依旧无法信任苍月,但潜意识里,已经无法再将这个“废物兄长”完全无视。
香磷则更多的是担忧和后怕。她看着状态极差的苍月和沉默冰冷的佐助,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她能做的,只有尽快恢复,用自己的感知和治愈能力,守护这来之不易的、脆弱的休整时刻。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林间气温下降,寒意渐生。
苍月缓缓睁开右眼,经过调息,伤势和精神状态暂时稳定下来,虽然远未恢复,但至少有了行动的能力。他看向佐助的方向,发现佐助也正好结束调息,睁开了眼睛,虽然眼神依旧冰冷,但少了些之前的狂躁。
四目相对,一瞬间的沉默。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苍月率先开口,声音平静。这是自重逢以来,他第一次以商议而非对抗的语气对佐助说话。
佐助没有立刻回答,他移开目光,看向漆黑的树林深处,半晌,才冷冷地吐出几个字:“变强。然后……杀了‘斑’。”
目标明确,但路径模糊。
“单凭你现在的力量,不够。”苍月直言不讳,“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强大,但负担也重。而且,‘斑’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
“你想说什么?”佐助转过头,眼神锐利。
“我们需要情报,需要盟友,需要……了解真正的敌人。”苍月缓缓道,“阴玉中记录了一些线索,但还不够。我们需要找到鼬,或者……其他知道内情的人。”
听到“鼬”的名字,佐助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眼中瞬间迸发出刻骨的恨意,但这一次,那恨意之中,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苍月一再提及鼬可能背负着什么,这与他坚信的真相产生了冲突。
“鼬……”佐助的声音如同寒冰,“我会找到他,然后……亲手了结一切。”
“在那之前,我们或许可以暂时同行。”苍月提议道,语气谨慎,“目标一致,互相有个照应。等找到了更多的线索,再决定各自的道路也不迟。”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放任状态不稳的佐助独自行动,无异于让他再次落入带土的掌控。而同行,虽然充满不确定性和风险,但却是目前引导佐助、共同应对危机的最优解。
佐助再次陷入沉默,显然在权衡利弊。独自行动固然自由,但势单力薄。与苍月同行,意味着暂时的束缚和不确定的变数,但确实能增加生存和获取情报的几率。更重要的是,他对阴玉和苍月口中的“真相”,产生了一丝无法抑制的好奇。
良久,就在苍月以为他会拒绝时,佐助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可以。但别拖后腿。”他的语气依旧冰冷,但这简单的回应,却标志着两人关系一个重要的、 albeit 脆弱的转折。
苍月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当务之急是彻底摆脱追踪,找个安全的地方彻底恢复。”苍月看向香磷,“香磷,能感知到附近有相对安全的地方吗?比如废弃的房屋或者山洞?”
香磷凝神感知了片刻,指向东南方向:“那边……大概几里外,有一个很小的废弃神社,好像很久没人去过了,查克拉痕迹很淡。”
“就去那里。”苍月做出决定。
三人稍作整理,趁着夜色,向着香磷指示的方向悄然行进。步履蹒跚,却带着一丝新的、微弱的方向感。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之前藏身的通风管道出口处的阴影中,一团猪笼草般的身影缓缓浮现。绝看着三人消失的方向,黑白分明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嘻嘻……暂时同行吗?真是感人的兄弟情谊呢。也好,就让你们再多‘成长’一点吧……毕竟,成熟的‘果实’才更美味。‘母亲大人’会喜欢的……”
身影缓缓沉入地下,仿佛从未出现过。林间重归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带走最后一丝血腥与阴谋的气息。新的旅程,在危机四伏的暗夜中,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