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她来自哪?她到底是不是人类?她是如何成为共鸣者的?她有没有爸妈?.......
这些问题,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说...不记得。
她只记得她无数次从梦中醒来,她的血肉经脉——她身上的所有部位,都能长出椿花。
不过,这一过程似乎并不自然?每当椿花刺破她的皮肤,生长到体外的时候,即便这些椿花是她的武器,她也同样会在这个过程中承受疼痛。
与守岸人相似的是,椿的诞生也很神秘,
可椿与守岸人不同的是,守岸人是回音生物,天生没有情感,也不会感到饥饿;
而椿不管她是人类还是花妖,或者其它什么,但她大概确实是碳基生物,她天生就具有情感,也会感到饥饿——她存在生物的本能。
而她的共鸣能力又很诡异,与她的情感直接关联,每当她情绪过于激动的时候,她的共鸣能力就会失控,椿也会因此陷入超频状态。
椿的共鸣能力赋予了她强大的生命力,进入超频状态后并不会导致她死亡,却会让她沦为失去理智的怪物,又与大多数共鸣者超频后失去理智不同的是,椿失去理智后,一段时间过后,还能重新变回人形——只不过这个过程是在她已经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的。
每当她陷入超频,变成一棵猩红的椿树,她就会进入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大概是以第三人称视角,观看自己失控后的所作所为?
当她的共鸣能力枯竭,就会变回人形,然后苏醒,并且把“梦中”的记忆乃至更多之前的记忆忘却大半——这也正是椿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世的原因——她失控,就会失忆。
起初的椿,只是遵循着本能活着:饿了就狩猎,茹毛饮血;无聊了就找乐子,可能血腥暴力地玩弄猎物,也可能只是玩玩花花草草——起初,在她的世界里,是没有理智、没有克制、也没有善恶观念的。
直到又一次她在狩猎中,意外闯入了人类的小村庄,她身体里能长出带着尖牙的怪花这件事情,导致村里人视她为怪物,
椿被激怒了,超频失控了,化作一棵可怕的大椿树——当然,可怕只是相对于普通人类而言。
它的藤蔓会刺穿人的身体,把人吊起来,吸人的血,在人的身体上开花——这或许是她超频后的本能?也可能她那邪性的共鸣能力正是靠吸血提升的?
总之,椿的一次失控,对人类的一个小村庄造成了不小的灾害,这件事情就引起了大英雌阿漂的注意,阿漂理所当然地解决了这件事情,把大椿树给打回原形,
这个时候阿漂就想着,她也只是不懂事而已,她失控了伤害人类,并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没有理智,只是她不懂得善恶,她有这么强大的力量,要是用来救世该多好呀!
就这样,阿漂带着椿加入黑海岸,教她理智,教她克制,带她一起拯救世界,让椿觉得,这个世界原来这么有意思呀!这个人原来这么有意思呀!
阿漂是椿的人生导师,是出现在椿无聊的世界里的第一束光,自然就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椿空白如纸般狭小的心灵世界。
就这样,椿在和阿漂的相处中,学会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对阿漂的感情也逐渐扭曲。
至于椿为什么说阿漂是她的命定之种?
除了因为是阿漂拉着她走出原始本能的无聊生活的人,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与她相遇之外,还因为阿漂给椿下了一道“保险”,是一种可以抑制椿不会因为情绪激动就直接失控超频变成树妖的某种枷锁——这种手段在椿看来,貌似只有阿漂能做到。
而在阿漂离开黑海岸后,把椿托付给了守岸人,并且也跟椿说过了,她下次降临会失忆,
椿好怕阿漂走了之后,认不出自己了,而且索拉里斯那么大,椿也害怕自己找不到阿漂了,所以她选择把自己的记忆全部切割,仅留下最基础的理智,和一定要找到阿漂的念头。
她相信,只要一切回到最开始那样,她失忆,阿漂也失忆,只靠着本能地去寻找,她们终究能在命运的指引下再次相遇,就像最开始那样——毕竟阿漂可是她的命定之种呀!
她始终相信,她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
而在椿几百年来一直追寻阿漂的路上,她也因为“好玩”和“找阿漂”被骗进了残星会,可没过多久,就退出了——大概是因为她觉得残星会不好玩了,也没帮她找到阿漂。
几百年的时间里,椿这个野兽般的女人,没了阿漂对她的理智进行锚定,她又刻意切割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她的本能又开始占据上风,
在理智与本能的对抗下,椿渐渐产生了心魔——也就是那个只追寻本能的失控的自己,她对自己的共鸣能力的掌控因为心魔而下降,
每一次超频失控后,她的心魔就会滋长一分,直到彻底吞噬她的理智——她急需她的良药——她的命定之种来维持她如今摇摇欲坠的状态,重新压制她的本能,和她一起取回记忆和理智。
可惜,她明明找到阿漂了,可是事情的发展,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
“你是来...嘲笑我的么?呵呵....”
椿艰难地翻过身,看着弈昇那张令她厌恶的脸,虚弱的冷笑着——因为她爱的人是阿漂,所以她的审美自然极端地朝阿漂靠近,觉得只有阿漂那样的女人,才是最完美的人。
而弈昇这样的男人,无论弈昇多么完美,只要弈昇是个男人,就会让椿感觉他是恶臭的,是恶心的,如同腐烂的泥泞一般令人生厌.......
“你赢了......你赢了!看到她这么讨厌我...你开心了吧?”
哎呀,该说不说,椿现在的破碎感,比弈昇初遇阿漂时刻意营造的破碎感,可真实多了。
浑身脏兮兮的,嘴角溢血,眼中无光,四肢软趴趴的,一边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一边又笑得像个神经病一样,身体上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伤口上还开出一朵朵新红色的小花......
看着可惨了。
欸?话说弈昇不是去邀请人来家里过追月节了吗?
弈昇到底是不放心弗洛洛,怕阿漂和她打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舍得啊?
于是弈昇干脆就跟着弗洛洛,看着她换完一席洁白优雅的长裙后,先带着她回家。
(弗洛洛:为了复活乡亲们,我忍...)
回到家,就看到一条“死狗”横在他家门口,啧啧啧,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椿的惨状,不都是弈昇一手造成的吗?至少他也该有间接责任吧?现在流什么鳄鱼的眼泪呢?
此言差矣。
先把人打入绝望之境,再施舍她以希望,正是邪恶鸣式骗女孩子最喜欢用的招式之一——何况是椿这种弯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病娇女,当然要下猛药。
对了,不会还有人不知道吧?弈昇可是打算全都要的。
来都来了,不全收集,对得起自己吗?
部分不感兴趣的除外。
此刻,弈昇正拉着弗洛洛的手,并肩来到家门口,
弗洛洛居高临下地依然用那一双厌世的眼看椿,眼中没有一丝同情,
弈昇则是单膝跪地,双手穿过椿的颈后和膝弯,将她抱起——她一直躺在咱家门口,也不是个事儿啊,影响不好。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传,说:椿是弈昇的变态私生饭,想要潜伏在弈昇家里干坏事,被今州大英雌凤傲天给打出来了......
“臭男人...别碰!我......”
椿虚弱地想要推搡弈昇,软绵绵地像是在撒娇——比刚刚用尽共鸣能量后的弗洛洛还软绵绵。
弈昇把她抱在怀里,凑近,神秘兮兮地重复了一遍他刚刚为了吸引椿注意力时,抛出的问题:
“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别的女人都可以靠近她,和她说笑玩闹,偏偏你不行呢?”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男!人!....勾引了她!从中作梗!”
椿想要指着弈昇的鼻子骂,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她现在,已经快要丧失身体的掌控权了。
她本来也不怕死亡,想着能死在阿漂身边也挺好,结果阿漂给她救下来后,把她丢到房门口,她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心魔吞噬,失去理智——再怎么样,无论是死亡还是再次彻底失控,身体被本能接管,她都想在阿漂面前!
“喂喂喂,你这句话可全是错的啊~她爱上我,可不是什么我勾引她,而是因为我的魅力太大了,她拒绝不了;”
“至于从中作梗什么的,更是无稽之谈,你之前都想杀我了欸,我却从没在她面前说过你一句坏话。”
弈昇脸上挂起招牌式的玩世不恭笑意,
“猜错了,再猜。”
椿不再回应弈昇了,或许是连骂弈昇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或许是因为连和弈昇交流都让她感到不适——比如她现在无法反抗地被弈昇强制抱在怀中,她就感觉自己脏得连见阿漂的脸都没有了...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想知道。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答案。”
弈昇唱着独角戏,貌似并不感到尴尬,
“你觉得,你和她身边的女孩们,有什么不一样呢?”
“你有没有发现?和她玩到一块儿的女孩子,都是爱我的女人?”
椿不为所动,微眯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思索之色。
弈昇循循善诱,接着说道:
“你信不信,只要成为了我的爱人,就算是她的敌人,也能被她接纳,相安无事地与她同吃同住,嬉闹玩笑?”
说着,弈昇看向弗洛洛,
“弗洛洛,你看到了吧?残星会的,阻挠她救世的一大阻碍,算是她的敌人吧?”
椿默认了,还是不愿和弈昇说话。
弈昇则对着弗洛洛扬了扬嘴唇,
“证明一下,你是我的女人。”
弗洛洛犹豫了三秒——表面上说是给椿证明,实际上是冲我来的吧...?
“...好。”
她飞快地在弈昇的嘴唇上轻点了一下,发出“啾”的一声,然后飞快抽离。
(弗洛洛:为了复活乡亲们,我再忍.....)
这时,弈昇和椿都听到了屋内传来了缓缓迫近的脚步声——阿漂的感知能力也是很强的,即便没有刻意关注,却也很快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这下总该是弈昇回来了吧?
阿漂担心被她丢在门口的椿可能会伤害弈昇,这才赶忙来门口看看。
“很快,我会向你证明我刚刚说的。”
弈昇俯身对椿说,
“而我,可以帮你回到她身边,让你重新被她接纳——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了吧?爱上我,成为我的爱人,不管你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回答,这次,我可是会当你拒绝的——然后,我会把你丢到路边——对于你这样想要破坏我家庭的女人,我不喜欢你还躺在我家门口碍眼。”
椿终于睁开眼看向弈昇了,冷声发问:
“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在这个世界,男人对女人表现出好色与情欲,是很少见的,常见的情况是女人想透男人的心思根本掩饰不住。
椿因为受到心魔的影响,此刻的思维已经很混乱、很僵滞了,根本想不到弈昇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看不清弈昇对她美貌的渴求,只是疑惑弈昇提出来的方法虽然奇怪,但为什么要帮她?
总不可能是为了让她爱上他吧?她的爱又不值钱,他身边实力强大的女人也不少,又不需要她的保护什么的,
而且她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命定之种,肯定不会真的爱上他的,所以他到底图什么啊?
“一定要有什么目的吗?单纯想要帮你不行吗?想要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不行吗?”
弈昇真诚地三连反问——百合就是好文明!除了想要得到椿以外,弈昇也确实对椿漂cp很感兴趣嘛
可椿不相信。
弈昇只好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唉,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理由的话...那你就当我因为意外得知了你和她之间的故事,深受感动,敬佩你为了找到她的坚持,不忍心你就这样枯萎,而做出的不理智的事情吧。”
如此离谱的理由——椿信了!符合男人多愁善感的普遍形象!
何况...椿知道,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就算弈昇是在鬼扯,她也信。
“我该...怎么做?”
椿的眼中又出现了希望,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如果不是心死,她确实可以再多抗心魔好一段时间。
她看向弈昇的目光也柔和了一点点,感觉弈昇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恶心嘛——比其它男人不恶心。
“你先学会接纳我,剩下的交给我。”
弈昇将脸再凑得近些,他的薄唇与椿毫无血色的嘴唇之间,只差不到1厘米的距离,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你的决心——我可不想你到时候露馅了,被她戳破了谎言。”
椿看着弈昇英俊的脸庞,无感,甚至面露难色。
“快点,不然,她可是要来了。”
弈昇笑声催促着——他清楚,椿一定会做的,她已经被咱拿捏了。
椿心中一横!
为了我的命定之种!为了解除我和我的命定之种间的误会!为了能被她重新接纳!为了能陪伴在她身边!——我就当是被狗给啃了一口!
椿竭力抬起头,冰凉的嘴唇碰上的弈昇的嘴唇,十分僵硬,真就碰一下就想走,
“唔~呃——”
却不料,被弈昇偷袭,撬开唇舌,狠狠地索取了十余秒,吻了个痛快!
——这就是房子大的好处了,阿漂从屋里走到大门,需要不少时间呢,他正好可以偷...玩个痛快,不怕被捉...打扰。
“你——!”
直到长长的一吻结束,椿才反应过来,满脸怒容——不是跟弗洛洛那样碰一下就好了的吗?!你怎么伸舌头啊?!
“呃...呕......”
椿顿时感到一阵严重的生理性不适,胃中一阵翻涌,反胃得干呕了一声...
好好好,我弈昇出来勾引人这么久,威逼利诱,无往不利,今儿个算是遇上对手了.....
下一秒,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在椿耳边响起,弈昇示意弗洛洛挽住他的手臂,并且脸上已经挂上了一幅非常复杂的表情,有无奈,有不忍,也有犹豫......
“弈昇?你抱着她干嘛?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敢抱?她就是之前伤害你的那个女人,她很危险,你快把她放下。”
阿漂开门,看到弈昇把椿抱着,顿时紧张起来——她家的弈昇只是一个能够吸收残响、稍微比普通人厉害一点点的男人而已啊!
这么近的距离,那个椿要是想要杀害弈昇的话,她甚至没有把握把弈昇救下!
“唉...凤儿,你听我说......”
弈昇用那复杂的眼神看向阿漂,又将视线落到椿身上,
“你、我,还有她,我们之间,存在着比较复杂的关系——你知道为什么她袭击我之后,我从没跟你说过有关恨她、怪她的一句怨言吗?”
“因为......这个事情很复杂,你看她现在的状态,已经没有能力再伤害我了,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死在我面前......何况,有你在,她怎么可能有机会伤到我呢?”
“所以,先把她接进去,让她休息会儿,等有空了,我和你说清楚这一切,好吗?”
阿漂自然是很相信弈昇的,见弈昇都这么说了,加上她先前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有所猜测,就同意了弈昇的提议。
随即,阿漂终于注意到了挽着弈昇的白裙女人,
这女人,好眼熟啊?怎么看着...那么像...?弗洛洛!
残星会的坏女人会监?!你别以为你换了身衣服,我就不认识你了!
阿漂人都麻了——怎么?弈昇不是去邀请朋友们来一起过追月节吗?怎么跟捅了坏女人的窝似的.....
阿漂“呛——”的一声拔剑,二话不说就要对弗洛洛出手,同时对弈昇紧张说道:
“弈昇!快离她远点!她是残星会的会监!她很危险!”
“啊?你说洛洛吗?她是我的老朋友了,我们认识很多年了,刚刚在路上遇见,就带回来一起过追月节。她人很好的。”
弈昇的脸上充满了疑惑,转头看向弗洛洛:
“你什么时候加入残星会了?”
弗洛洛也配合着弈昇演戏:
“我今天,仅代表我自己,以弈昇朋友的身份,陪他一起过节——何况残星会的会监之间,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我也很看不上裳痕那个家伙。”
阿漂拔出来的剑停在空中,犹豫了一下,又收回去了。
阿漂暗自思忖了一番奕昇的反应,原来弗洛洛和奕昇交朋友的时候,居然没有暴露她自己是残星会的会监这个身份吗?
她和奕昇是真心交朋友的吗?会不会是想利用奕昇做些什么?奕昇说认识她很多年了,此刻的弗洛洛看起来也和之前不一样,没有身上没有那种危险的感觉……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既然如此,我便暂且相信你是以个人身份来过节的,希望你也牢记这一点,不要做出任何可能让人误会的举动。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既然说奕昇请来的朋友,阿漂也只能选择接纳,给奕昇这个面子,放弗洛洛进门——过节嘛,既然是奕昇邀请来的朋友,要是因为弗洛洛的身份就对她抱有偏见,而不让对方进门的话,奕昇会不开心的吧?
奕昇开心最重要,坏女人的话,多提防就是了,阿漂对自己的实力也还算自信。
当然,阿漂也不忘警告她一句,一副这个家女主人的强硬做派展露无遗。
“我知道了。”
弗洛洛冷淡地回答阿漂,可她流连在阿漂身上不舍得挪开的眼神,貌似并不如她表面上那样冷淡……
同时,阿漂也对椿说道:
“你也一样。”
椿无声地微微颔首,表示明白,实则内心激动无比——奕昇向她验证了那个计划的可行性,这就已经进门了,还能好声好气地跟她讲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快进到阿漂重新爱上她的最终结局了!
那个臭男人的办法,很有效嘛!而且也没骗我,虽然刚刚他居然对我那样……但我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他了吧。
同时,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她对奕昇的排斥感大幅度降低,连躺在奕昇怀里都不会感到不适了……
奕昇在她心里,也逐渐成为了继阿漂和守岸人之后,第三个对她而言的特殊存在。
这正意味着,她已经掉进了邪恶鸣式的陷阱里,
桀桀桀桀桀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