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明军舰队再次驶入浩瀚的印度洋,朝着西方那片传说中更加广阔、充满未知的海域进发。
离开了那片已被初步掌控的群岛区域,海天一色的景象虽然壮阔,但连日航行也略显枯燥。
海风变得灼热而干燥,与之前热带雨林的湿热截然不同,提醒着人们正在远离熟悉的区域。
“洪武号”的艉楼上,李祺和朱标并肩而立,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神色沉静。
朱棣则有些闲不住,在甲板上踱来踱去,时不时举起望远镜四下张望。
“我说祺哥,大哥,这都走了好几天了,除了水还是水,连个鸟影子都少见!
佛郎机人的毛也没摸着一根!他们是不是被咱们吓破胆,躲回老家去了?”
朱棣放下望远镜,有些烦躁地抱怨。
李祺目光依旧看着前方,淡淡道:“老四,稍安勿躁。海疆万里,寻找敌方主力本就如大海捞针。
越是平静,越可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传令各舰,了望哨加倍警惕,不可有丝毫松懈。”
朱标也温和地劝道:“老四,祺弟说得对。
我军此番西进,意在探寻更远,与佛郎机主力交锋固然重要,但摸清这西方海路、风土人情,亦是父皇重托。”
朱棣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个闲置的炮架上:“道理俺都懂,就是这干等着,浑身不得劲!
还不如在岸上跟那帮土人打交道有趣,至少还能看个新鲜。”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李祺。李祺转身对身边的传令兵道:“去请刘涟过来。”
不一会儿,刘涟快步走来,躬身行礼:“太子殿下,大将军,燕王殿下。”
此时的刘涟,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皮肤黝黑了些,
但眼神更加明亮,气质也沉稳了许多,不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官员。
“刘涟,”
李祺问道,“你之前与那些阿拉伯、波斯的商贩有所接触,对他们所知多少?前方海域情况,商旅们可有何说法?”
刘涟略一思索,流畅地回答:“回大将军,据那些商贾所言,由此继续西行,约莫十日至十五日航程,
便可抵达一片名为‘阿拉伯’的大地边缘。
那里有诸多城邦王国,民众多信仰清真教,与吾等习俗大不相同。
其地盛产骏马、椰枣、香料,商人颇富。
佛郎机人亦在此区域活动频繁,与当地一些王公既有合作,亦有冲突。”
朱棣一听来了兴趣:“哦?跟本地人也有矛盾?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学之前那样,拉拢一批,打击一批?”
刘涟点头道:“燕王殿下明鉴。商旅们说,佛郎机人恃强凌弱,强占贸易据点,课以重税,许多当地商贾和酋长敢怒不敢言。
若我大明王师能以公正姿态出现,或可轻易获得一些港口城镇的欢迎,至少是中立。”
李祺若有所思:“如此说来,前方并非铁板一块。
这倒是个有利条件。
刘涟,你精通多种语言,又善于交际,此番西行,与当地势力交涉之重任,多半要落在你肩上。”
刘涟肃然道:“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殿下与大将军重托!”
就在这时,了望塔上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右前方发现船只!小型帆船!似乎……正在被追赶!”
众人精神一振,立刻举起望远镜向右前方海面望去。
只见视野尽头,有几个小小的白点正在海浪中起伏。
仔细看去,是一艘体型狭长的单桅三角帆船,正张满帆拼命向东南方向逃窜,
而它后面不远处,两艘挂着醒目红色十字旗、船型明显是欧式风格的中型帆船,
正紧追不舍,不时有炮口闪光,激起道道水柱。
“是佛郎机船!”
朱棣猛地跳起来,兴奋地大叫,“他们在追那艘小船!嘿,以多欺少,以大打小,真他娘的不害臊!祺哥,咱们管不管?”
那艘被追逐的小船,显然也发现了远处这支庞大的舰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不顾一切地调整方向,朝着明军舰队驶来。
它后面的两艘葡萄牙战舰也发现了明军,追击的速度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并未停止。
李祺迅速判断形势:“那艘小船似是阿拉伯或波斯制式。
佛郎机人公然在我舰队视野内追击,嚣张至极。
传令!巡海级战舰‘海鹰号’、‘飞鱼号’前出拦截,驱离佛郎机战舰,救下那艘小船。
注意,若无攻击我舰行为,暂不必击沉,抓几个活口问话更佳。”
“得令!”
旗语翻飞,两艘体型修长、速度飞快的“巡海级”战舰立刻脱离本阵,如同离弦之箭,破浪冲向事发海域。
朱棣看得心痒难耐,搓着手道:“祺哥,就派两艘去?是不是太给他们面子了?要不我也带几艘过去压阵?”
李祺瞥了他一眼:“杀鸡焉用牛刀。两艘巡海级,对付那两艘中型敌舰,绰绰有余。你安心待着。”
果然,那两艘葡萄牙战舰看到明军巨舰时已是心惊,
此刻见两艘体型虽不如巨舰,但明显也更加庞大的战舰高速冲来,船型流畅,炮口森然,顿时慌了神。
他们试图转向,但明军战舰速度更快,迅速抢占有利位置。
“海鹰号”舰长是个暴脾气,见对方还想跑,直接下令开炮警告。
“砰!砰!”
几声炮响,实心弹掠过葡萄牙战舰船首前方,激起高高的水柱。
强烈的威慑力让两艘葡萄牙战舰彻底放弃了追击,
慌忙转向,向着西北方向逃之夭夭,连一炮都没敢还击。
“海鹰号”和“飞鱼号”也未深追,完成任务后,护卫着那艘死里逃生的小船,缓缓驶回本阵。
那小船靠近了,众人才看清其细节:船体细长,白色的帆布上绘有新月图案,船首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便知不是欧洲船。
船上的水手约莫十余人,个个包头巾,穿长袍,面色惊惶未定。
看到“洪武号”这如同海上山峦般的巨舰,更是吓得跪在甲板上,不住叩头,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