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单人病房。
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乔奢费躺在病床上,脸上贴着纱布,手臂上挂着点滴,多处软组织挫伤让他动弹一下都牵扯着疼痛。
但比身体创伤更深的,是眼中的迷茫与黯淡。
信任之人的背叛,梦想的破灭,以及自身力量的失控边缘,这一切都让他对前路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端木燕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递给他一杯温水。
他看着乔奢费失魂落魄的样子,仿佛看到了曾经某个时刻的自己。
“很迷茫?”
端木开口,声音不像之前战斗时那般冷冽,带着一丝经历过风浪后的平和。
乔奢费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
“我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就能过上平凡的生活,学好手艺,有个爱人,安稳度日……可现在,一切都像是个笑话。”
端木沉默了片刻,目光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
“我曾经也执着于一些东西,愤怒、仇恨、还有所谓的‘正义’。”
他缓缓说道,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开导,
“后来我发现,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人心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但有一点不会变——你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乔奢费:
“别人背叛你,是别人的选择,是他们的丑陋。
但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丑陋,就否定自己,否定你曾经相信的美好,否定你为之付出的努力。
理发师怎么了?靠自己的双手和技艺吃饭,不偷不抢,有什么不好?
比那些只会耍阴谋诡计、背叛他人的人,高贵一千倍!”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击在乔奢费的心上。
“是选择沉溺在背叛的痛苦里自怨自艾,还是包扎好伤口,重新站起来,继续走你自己认为对的路——选择权,永远在你自己手里。”
乔奢费怔怔地看着端木,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这个陌生人的话,比他听过任何安慰都更加直接,也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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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王集团,顶层秘密办公室。
库伦克和索吉斯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向附身在巴豆身上的路法大帝汇报了任务失败的情况。
“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路法(巴豆)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库伦克和索吉斯吓得大气不敢出。
路法发泄了一通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摸着下巴(巴豆那略显肥胖的下巴)思索着:
“算了,月月和小冬这两个小角色,没了就没了吧,无关大局。”
他的思绪很快转到了更让他“痛心疾首”的问题上。
“倒是乔奢费!身为我座下紫冥分队的队长,曾经在银河系叱咤风云的战士!
现在居然沉迷于当什么……托尼老师?
拿着剪刀给人剪头发?成何体统!”
他越说越气,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此刻顶着的那头巴豆标志性的、略显夸张的爆炸头,语气居然带上了一丝诡异的“审美”坚持:
“而且他根本不明白!一个真正强大、具有领袖魅力的男人,他的发型必须天生就拥有独特的风格和冲击力!
是需要精心打理和维护的!怎么能去伺候别人的头发?!”
“噗……”
库伦克和索吉斯差点没憋住笑,赶紧死死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附和:
“将、将军说得对……”“是是是,领袖风采,发型很重要……”
路法瞪了他们一眼,懒得计较他们的失态。
他重新坐回宽大的老板椅,双手交叉置于桌前,眼神恢复了冰冷和算计。
“乔奢费现在意志动摇,正是我们行动的好时机。”
路法沉声道,“下一步,去找他的那个理发师师傅。
用点‘手段’,让乔奢费彻底对人类失望,让他明白,只有回归我们,回归阿瑞斯战士的身份,他才能找到真正的归属和力量!”
库伦克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将军……这样,是不是对乔奢费队长……太残忍了些?毕竟那是他尊敬的师傅……”
路法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寒冰:
“残忍?这是命令!库伦克,别忘了你们的目的!
难道你们不想让你们的三位队长重新归位?
不想洗刷耻辱,堂堂正正地回到阿瑞斯,向阿瑞斯和皮尔王证明我们的清白和力量吗?!”
提到回归阿瑞斯和证明清白,库伦克和索吉斯眼中的犹豫瞬间被狂热取代。
他们挺直身体,齐声应道:
“是!将军!为了阿瑞斯!为了证明我们自己!”
“去吧,”
路法挥了挥手,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按计划行事。我要让乔奢费亲自体会到,他所珍视的、所谓的人类温情,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两位幽冥魔躬身领命,化作暗影消失在办公室内。
一场针对乔奢费内心防线的残酷阴谋,悄然展开。
而医院里刚刚得到一丝开解的乔奢费,并不知道,更大的风暴即将袭向他所剩无几的温暖。
巴王集团总部外,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内。
张建——或者说,潜藏于这具人类皮囊之下的安迷修——正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目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一丝不苟地扫描着巴王集团大厦的每一个出入口。
他扮演这个兢兢业业的经理角色已经很久了,久到几乎快要习惯这种两点一线的伪装生活。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端着咖啡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几滴褐色的液体溅落在他的西装裤上。
一股熟悉的、带着硫磺与血腥味的幽冥魔气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骤然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内!
虽然极其微弱,并且一闪即逝,像是被某种力量刻意遮掩,但绝对错不了!
“幽冥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安迷修的心猛地沉了下去,眉头紧紧锁起。
他放下咖啡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