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浮于无垠的“存在基态海”,凌煌与苏挽秋仿佛化作了这片信息混沌中的两颗交汇的星辰。没有感官的刺激,唯有最纯粹的道念在延伸、在感知、在交流。
这里的时间与空间概念已然失效,或许只是刹那,又或许已过万古。凌煌那超越纪元的本质,在此地如同一个绝对稳定的坐标,不受基态海中那些混乱信息流生灭的影响。而苏挽秋的终末权柄,则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将涌向他们的、代表着无数纪元残骸与混乱意念的信息洪流,进行着无声的“提纯”。
【夫君,此地……便是万物的尽头与起点吗?】苏挽秋的道念传递出探寻的意味,在这片虚无之海中,这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
凌煌的道念平和而深邃,如同亘古不变的基石:【是,亦不是。此地是‘潜态’,是万物未显化之前的混沌。所谓尽头,是有序重归于此前状态;所谓起点,是新的秩序自此孕育。我等,便是那孕育者。】
他的道念开始主动扩散,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稳定自身。那源自“我即规则”的本质力量,开始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影响着周遭的基态海。
他并非在“创造”物质或能量,那对于基态海而言是表象。他是在“定义”最基础的“差异性”与“关系”。
首先,是“存在”与“非存在”的界限。
凌煌的道念如同无形的刻刀,在他与苏挽秋交融的混沌道光周围,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划下了一道“界限”。这道界限并非空间上的隔膜,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区分”。界限之内,是“有序”的领域,是“凌煌与苏挽秋意志”的体现;界限之外,依旧是那无尽混乱、无差别的“基态海”。
这一步看似简单,却是开天辟地的第一步!是从绝对的“无”中,定义出最初的“有”!
当这道“界限”成型的刹那,仿佛混沌初开的第一声惊雷,在道念层面炸响!整个基态海似乎都为之微微一滞!
紧接着,更为汹涌澎湃的混乱信息流,如同被激怒的兽群,从四面八方冲击而来,试图将这刚刚诞生的、脆弱的“有序”彻底淹没、同化!
苏挽秋闷哼一声,即便有凌煌作为核心支撑,她也能感受到那恐怖的、足以瞬间湮灭大罗金仙的混乱冲击。她眉心的终末印记光芒大放,清冷的终末道韵化作无形的屏障,笼罩在界限之外。
她的权柄在此地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终末,本就是一切的归宿。那些冲击而来的混乱信息,在触及她道韵的瞬间,并非被强行抵挡,而是仿佛找到了最终的“归宿”,其内蕴含的狂暴、混乱、恶念等“无序”特性,被迅速“平息”、“归寂”,化为相对温和、中性的基础信息流,这才缓缓渗入界限之内。
而渗入界限内的这些被“净化”后的基础信息,则如同温顺的建材,开始自发地围绕着凌煌那稳定的核心道念,进行着最初的组合与构建。
凌煌的道念如同最高明的建筑师,引导着这一切。他开始定义最基本的“二元对立”。
光与暗?不,那太表象。他定义的是“动”与“静”。一道信息流与另一道信息流之间,开始有了“交互”与“孤立”的区分。
他定义“聚”与“散”。某些被净化的信息开始倾向于靠拢,形成更复杂的结构;而另一些则保持离散,成为背景。
他定义“显”与“隐”。部分组合开始拥有“可被观测”的特性,而大部分依旧处于潜在的、作为基石的状态。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而又无比精妙的过程。凌煌的每一个“定义”,都像是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一盏微弱的灯,照亮一小片区域,并以此为基础,点亮下一盏灯。苏挽秋则守护着这些灯火,确保它们不会被来自黑暗的狂风吹灭。
他们的道念在极限消耗,却又在不断地与基态海的本源交融中,获得某种更深层次的补充与升华。这是一种超越法力层次的、对“存在”本质的深刻理解与运用。
不知过了多久,那最初的、仅能容纳他们二人道念的微小“界限”之内,已然大变了模样。
这里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充斥着无数细密如尘、闪烁着微光的“基础规则符文”。这些符文并非静止,它们按照凌煌所定义的“动”、“聚”、“显”等基本关系,在缓慢地流动、组合、演化,形成一片朦胧的、不断生灭的“光雾”。
这片“光雾”,便是凌煌与苏挽秋联手,从“无”中开辟出的第一个“有”——一个初生的、微观的“规则胚胎”,一个未来新世界的基石!
它虽然渺小,内部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全新的法则体系,与旧纪元截然不同。
凌煌的道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与期待:【雏形已具。挽秋,感觉如何?】
苏挽秋的道念传来,带着同样的疲惫,以及更深的情感依赖与自豪:【恍若新生。于此地,我方知终末之权柄,并非只为送葬,亦可为新生洗礼。夫君,我们……真的在创造一个新世界。】
【不错。】凌煌的道念与她紧紧相拥,【以此胚胎为基,引星炬为火种,当可孕育出一方超越过往的……新纪元。】
他们的意识沉浸在这初生的“规则胚胎”之中,如同父母凝视着孕育中的孩儿,感受着其中那微弱却坚韧的生机与秩序,在绝对的虚无中,静静等待着下一个阶段的开始。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全力开辟这方“规则胚胎”的同时,在那无尽遥远的基态海深处,一些同样感知到这片新生“有序”存在的、古老而冰冷的意志,缓缓将“目光”投向了这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