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骸黑市的喧嚣被彻底抛在身后,冰冷死寂的虚空再次成为主旋律。
苏挽秋与凌煌循着那缕微弱却恶毒的血咒印记,在破碎的星辰残骸间无声穿梭。越往前行,周围的法则乱流便越发剧烈,虚空中开始弥漫起一股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硫磺混合的气息。
终于,在前方一片尤其密集、由无数巨大骸骨般星辰碎片环绕形成的天然屏障之后,一点暗红色的邪异光芒隐隐透出。
两人身形微顿,气息彻底敛入虚无,如同融入了虚空本身,悄无声息地靠近。
穿过骸骨星辰的缝隙,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被强行清理出来的巨大圆形平台,平台材质并非已知的任何金属或石材,而是一种不断蠕动着的、仿佛由凝固的污血与痛苦灵魂糅合而成的暗红肉膜!肉膜表面,布满了粗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的脉络,正贪婪地汲取着虚空中稀薄的能量。
平台四周,矗立着九根扭曲的黑色骨柱,柱身雕刻着无数亵渎神圣、歌颂毁灭的诡异浮雕,柱顶各镶嵌着一颗仍在滴淌黑血、散发着滔天怨气的巨大心脏!正是这些心脏,构成了整个祭坛的能量核心。
而在平台正中央,一座由苍白颅骨堆砌而成的邪恶王座之上,端坐着的,正是那名蚀渊教特使——幽骨!
他此刻再无在黑市时的低调,周身翻滚着浓郁如实质的污秽魔气,实力赫然已恢复至金仙中期!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尖啸挣扎的透明光球,光球内禁锢着的,正是那名青年木灵纯净的灵魂本源!
王座下方,上百名蚀渊教徒正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污秽堕落的祷文。他们的生命力与魂力正化作丝丝缕缕的血色能量,汇入脚下的肉膜平台,再通过那九根骨柱,疯狂注入幽骨体内以及他手中的灵魂光球!
“快了……就快了……”幽骨发出沙哑而兴奋的低笑,眼中充满了狂热,“以这古老木灵纯粹的生命本源为引,再献祭这些蠢货的全部,足以暂时撕开‘那个地方’的屏障,将圣教的一丝伟力接引而至!届时,这片星骸古路,都将化为圣教的猎场!”
他手中的灵魂光球愈发黯淡,青年的虚影在其中痛苦哀嚎,却无法挣脱。
然而,就在这邪恶仪式进行到最关键、所有教徒都沉浸其中、毫无防备的刹那——
一个平淡却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寒风,骤然在每个蚀渊教徒的灵魂深处响起:
“你们的圣教,救不了你们。”
声音响起的瞬间!
整个沸腾的祭坛猛地一滞!
所有吟诵声戛然而止!
幽骨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猛地抬头!
只见祭坛上方的虚空,如同幕布般被无声撕开两道口子。
苏挽秋与凌煌的身影缓缓踏步而出。
苏挽秋周身暗金神辉流转,终末主宰的威严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那双深邃的眼眸冰冷地扫过下方如同待宰羔羊般的蚀渊教徒,最终锁定在幽骨以及他手中那即将熄灭的灵魂光球之上。
无需多言,杀意已决。
凌煌则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那不断蠕动的肉膜祭坛,微微蹙眉:“真是……一如既往的丑陋品味。”
“是你们?!怎么可能?!”幽骨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起来,声音因恐惧而变调。他明明已经如此隐秘,甚至动用了教内秘宝遮掩天机,怎么可能还被找到?!而且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杀了他们!快!拦住他们!”幽骨歇斯底里地对下方陷入呆滞的教徒们吼道,自己却猛地将手中灵魂光球向祭坛核心按去,试图强行完成最后一步,接引所谓“圣教伟力”!
下方的教徒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怪叫着祭出魔器,催动邪功,一时间魔气滔天,各种污秽法术与诅咒如同暴雨般砸向空中的两人!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金仙手忙脚乱的围攻,苏挽秋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攻击。
她的目光,只落在幽骨那只抓向灵魂光球的手上。
她缓缓抬起了右手,对着幽骨,五指微屈,做了一个虚爪的动作。
“剥夺。”
二字轻吐,言出法随!
正在疯狂催动魔功、试图做最后一搏的幽骨,骤然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他那只抓向灵魂光球的手臂,连同其上的魔气、修为、乃至生机,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凭空抹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鲜血,没有魔气泄露,只有一种绝对的“失去”!
那禁锢着青年灵魂的光球脱手飞出,轻飘飘地落向苏挽秋。
而下方那些蚀渊教徒发出的所有攻击,在靠近苏挽秋与凌煌周身百丈之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的墙壁,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绝望!
彻底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每一个蚀渊教徒的心脏!
幽剧痛与恐惧中,看着那缓缓飞向苏挽秋的灵魂光球,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他猛地咬碎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嘶声咆哮:“以我之血魂!恭请圣祖……”
他的咒语尚未完成。
凌煌似乎嫌他太过聒噪,微微偏头,瞥了他一眼。
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了喉咙,幽骨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的身体,连同他尚未喷出的精血与燃烧的魂力,如同风化的沙雕,从头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寸寸崩解、消散!
不过眨眼之间,这位蚀渊教特使,金仙中期的魔头,便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祭坛之上,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残存的蚀渊教徒都僵在了原地,如同被冰封,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与茫然。
苏挽秋伸手接住那飞来的灵魂光球,暗金神辉温柔地涌入,瞬间净化了所有污秽诅咒,温养着其中虚弱不堪的青年灵魂,并将其暂时收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低下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审判之剑,扫过下方那些瑟瑟发抖的魔教徒。
“净化。”
她淡淡开口,宣判了他们的命运。
暗金色的终末神辉如同潮水般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瞬间席卷了整个邪恶祭坛!
所有被神辉触及的蚀渊教徒,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般消融、净化、归于虚无。
那九根骨柱上的心脏砰砰炸裂,骨柱本身崩碎倒塌!脚下蠕动的肉膜祭坛发出痛苦的哀鸣,迅速干瘪、固化、最终化为飞灰!
不过呼吸之间,这座邪恶的祭坛连同其上所有的蚀渊教徒,便被彻底从虚空中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剩下那片被清理出来的平台,以及空气中渐渐散去的、最后一丝污秽气息。
凌煌走到平台中央,那里因为祭坛的消失,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坑洞。他看了一眼,随手一抹,那坑洞便悄然弥合,空间恢复平稳。
“倒是省了些手脚。”他淡淡道。
苏挽秋降落在他身旁,看着恢复死寂的虚空,眼中寒芒未减。
“这只是个开始。”她冷声道,“蚀渊教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彻底的代价。”
凌煌微微颔首,目光似乎再次投向了无尽遥远的黑暗深处。
“那就……”
“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