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之内。
朴昌皓在帐内来回踱步。
帐帘被一只手掀开，没有通报。
嬴政走了进来。
朴昌皓下意识想关闭面前的光幕，可手指还没来得及动作，嬴政已经先开口。
“朴昌皓，你的‘系统’，很有趣。和子房谈的怎么样？”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苦笑着说，“陛下，何出此言？臣，已经彻底想通了，不再计较得失。愿臣服陛下，未来也愿为陛下鞍前马后。”
嬴政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前坐下。
“你愿意臣服，朕心甚慰。不过不要岔开话题，还是先说说你的系统。朕之前没有捏爆它，不代表朕放过了它。”
嬴政不屑看着朴昌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你的系统，朕还看不上。朕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刚落，朴昌皓脑中警铃大作。
他眼前的淡蓝色光幕瞬间被血红色的警告信息刷满，一行行文字高速跳动。
【警告！防火墙协议被未知规则强行绕过！】
【警告！第一层防御崩溃！】
【警告！第二层防御崩溃！】
【警告！核心权限正在被读取！重复！核心权限正在被读取！】
他拼命地在脑中下达指令，试图切断连接，关闭系统。
【指令：关闭系统。】
【系统回应：权限不足。】
他发现自己与系统之间那条无形的纽带，正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挤入，并且反客为主。
他就像一个房子的主人，眼睁睁看着一个陌生人踹开大门，走进客厅，拿起遥控器换了自己不喜欢的频道，而自己却被无形的力量捆在椅子上，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嬴政只是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他抬起的那只手，食指在空中轻轻一点。
朴昌皓眼前的血红色警报界面，起了变化，中间一道金色的裂痕划开。
页面的最顶端，用一种古朴的秦篆写着几个大字【后台管理权限】。
这是开发者和最高管理员才能接触到的界面。
是系统的“上帝视角”。
朴昌皓一直以为自己是系统的唯一用户，是这个神物的主人。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顶多算个拥有贵宾账号的玩家。
而现在服务器的管理员亲自下场，封禁了他的所有操作，并且当着他的面打开了游戏后台。
嬴政收回手，黑金色的龙气也随之隐没。
“从今日起，你的系统，将由我大秦的玄龙卫和阴阳家共同监管。”
“用你能听得懂的话来说。朕，在你的系统里，开了一扇‘后门’。至于你，天下奇人异士甚多，你，尚不入流。”
“后门”……
他没有毁掉系统，因为毁掉一个工具远不如掌控一个工具来得更有价值。
他用自己无法理解的力量，在这个超越时代的神物上，强行植入了一个属于他自己的监控程序。
“你的一举一动，每一次兑换，朕，都将了如指掌。”嬴政站起身，走到朴昌皓面前。
技术层面的降维打击。
从此以后，他不再有任何秘密。
“你麾下的军队，装备不错，可惜无魂。”
军队，是朴昌皓用无数积分和资源堆砌起来的，是他权力的基石。
“一支没有信念，只为利益而战的军队，是乌合之众。”嬴政的话语在空旷的帅帐里回响，“从今日起，他们必须全部接受我大秦的‘军魂’训练。”
“由我大秦的将领，入驻你的军中，担任‘都尉军’，负责他们的思想、纪律与日常操练。”
这是釜底抽薪，是从根子上刨除他在这支军队里的一切印记。
以后，那些士兵吃的、穿的、用的或许还是他系统里兑换出来的东西，可他们脑子里想的，心里信的，都将变成大秦的。
嬴政的视线转向帐门口的方向。
“李信。”
一身黑甲的李信大步走入帐内。
“末将在！”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朕给你半年时间。半年之内，朕要看到一支敢战能战的半岛新军。”
“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番号，但他们的魂，必须是秦魂。”
“末将，领命！”李信起身。
系统已经被开了“后门”，朴昌皓的一切行为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
军队即将被秦将接管，从内到外被改造成另一副模样。
不，他还剩下一点东西。
他的系统里，还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天文数字般的积分。
只要积分还在，只要系统商城还能打开，他就还有机会。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给了他一丝微弱的慰藉。
嬴政似乎洞穿了他的想法。
“在正式册封你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此战，我大秦将士，阵亡一千三百八十一人。”嬴政报出精确到个位的数字。
这是朴昌皓之前为了立威，向大秦展示肌肉，不计代价发动突袭造成的结果。
当时他看着系统里跳动的击杀数字和暴涨的积分，心中充满了快意。
现在这份快意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朕，要你为他们偿命。”
朴昌皓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过，朕不杀你。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嬴政的声音变得冰冷，“朕要你，用你的‘系统’，为这一千三百八十一个家庭，真的偿命，一直偿下去。”
朴昌皓茫然地抬起头，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用你系统里的所有积分，为他们每一个家庭，兑换足以让他们三代衣食无忧的黄金。”
他下意识地调出系统界面，只有他能看见的光幕上，后台管理页面依旧霸道地占据着最顶端。
而在下面，积分余额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清零。
与此同时，一个全新的模块被强行植入了他的系统主页。
一个血红色的账本。
【血债偿还协议】
【债务人：朴昌皓】
【债权人：大秦阵亡将士家属（共计1381户）】
【债务总额：功勋黄金（折合系统积分：无穷大）】
【当前偿还进度：0.001%】
【协议内容：债务人朴昌皓此后通过本系统获得的任何形式的积分、奖励、权限，将自动、无条件、第一顺位用于偿还本债务。直至债务清偿完毕前，债务人无法使用积分进行任何形式的个人兑换。】
朴昌皓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如坠冰窟。
嬴政不但清空了他所有的存货，还给他背上了一笔永远还不清的债务。
他的系统，这个他最大的金手指，从今天起，不再是为他服务的工具。
它变成了一个讨债的机器。
他以后每一次完成任务，每一次获得奖励，每一次看到积分上涨，都无法再感到喜悦。
因为那些积分根本不属于他，它们会在到账的瞬间，就被这个血红色的账本划走，变成一笔笔黄金，送到那些被他害死的秦军将士的家人手中。
他将永远为那些被他杀死的亡魂“打工”。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无期徒刑。
嬴政看着他，继续说道：“这，便是朕对你的惩罚。朕要你活着，要你每天都记着这笔血债。要你每一次使用你的‘系统’时，都能想起那些因你而死的秦人。”
“传朕制书。”
一名内侍官捧着一卷竹简，快步走进大帐，高声宣读。
“皇帝制曰：辰韩之地，民风彪悍，然不知教化。今朴昌皓，知天命，顺大势，率众归附，朕心甚慰。特设‘辰韩属国’，命朴昌皓为【属国都尉】，总领其地军政，受上郡总督节制。赐秦军制式玄甲、佩剑，以彰皇恩。钦此。”
制书宣读完毕，两名秦军甲士捧着一套崭新的黑色铠甲和一柄秦剑，走到朴昌皓面前。
他慢慢地伸出手，接过了冰冷的铁甲和长剑。
朴昌皓很清楚，这一穿，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一个不稳定的盟约，就此达成。
他保住了性命，代价是失去了灵魂、军队、财富，以及未来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