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万蛇谷的最后一段山路,被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所阻挡。
树木的藤蔓盘根错节,根本没有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
蒙恬脸色凝重:“陛下,要砍伐出一条路,至少需要半日。”
张良也皱眉道:“如此大的动静,必然会惊动谷口的敌人,我军的奇袭之势将荡然无存。”
时间只剩下最后几个时辰,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片该死的森林挡住了去路。
所有将士都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
就在所有人陷入绝望之际,嬴政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他没有回头,只是坚定道:“谁说前方没有路,朕怎么没有看到。朕的前方,不允许没有路!”
嬴政抬起右手,人道祖龙诀第二层的力量被毫无保留地催动。
一股凝练到极致的黑金色龙气,在他的掌心汇聚。
他对着前方的森林,一掌拍出。
一道宽达十丈的巨大掌印,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向前平推而去。
掌印所过之处,无论是千年古木,还是坚硬的岩石,都在瞬间被分解为粉尘。
仅仅一掌,一条足以容纳大军并行的“康庄大道”,就出现在了原始森林的中央,直通万蛇谷的谷口。
蒙恬、百家博士……所有人都被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尤其是诸子百家,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现在他们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在没有使出特别力量的时候,况且百家都不能敌,何况,有着如此强大力量的陛下。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小聪明和耍手段都是苍白无力的,陛下这是根本不屑动诸子百家啊。
他们看着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眼神中只剩下无尽的敬畏。
万蛇谷内,秦军东路军最后的营地。
营地到处都是伤兵的呻吟和死亡的气息。
残存的数万将士,背靠着背围成一个绝望的圆阵。他们已经断粮五日,许多人只能靠啃食树皮、喝脏水为生,早已是强弩之末。
包围他们的,是数不清的百越战士。
为首的几名百越首领,脸上涂着油彩,神情戏谑,如同在欣赏一场有趣的围猎。
其中一人,正是重创了屠睢的蛊虫使用者,巫主“骨”。
巫主“骨”驱使着一条巨大的白蛇,游弋在秦军阵前,用生硬的秦话高声嘲讽:“秦人!你们的皇帝抛弃你们了!你们的援军在哪里?投降吧!跪下来,做女王陛下的奴隶,还能留下一条狗命!”
营地中央,副将任嚣和赵佗,看着身边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帅屠睢,又看了看周围眼神麻木的士兵,眼中露出了决绝之色。
任嚣拔出断剑,对赵佗说道:“赵将军,你比我年轻,带一队人,从西侧突围!能跑出去一个是一个。告诉陛下,我东路军,没有一个孬种!”
赵佗擦去脸上的血污,大笑道:“任将军说笑了。我赵佗也是大秦的将军。要死,便一起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任嚣不再多言,他站上营地中唯一还算完好的战车,举起手中的残剑,发出了最后的呐喊。
“大秦的将士们!我们身后,就是家乡,还有我们的父母妻儿!今日,随我死战!”
“风!风!大风!!”
残存的数万秦军,被这股决死之志所感染,纷纷举起了手中残破的兵器,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怒吼。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充满有死无生的悲壮。
这股凝聚了不屈和忠诚的“军魂意志”,通过无形的人道龙气网络,与正在谷口的嬴政产生了强烈共鸣。
巫主“骨”看着眼前这垂死挣扎的一幕,笑的更加大声了。
“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秦人,果然都是蠢货,竟然主动寻死。那,我们,就陪他们玩玩,千万不能让他们那么快就死了啊!”
他身旁几名同样强大的巫师也跟着大笑起来。
“听听,这些来自中原的羊,死前叫得还挺响亮!”一名脸上刺着蜈蚣图腾的巫师怪笑道,“可惜,再响亮的叫声,也改变不了被宰杀的命运。他们的血肉,将成为神树最好的养料。”
另一个身材干瘦,玩弄着几只毒蝎的巫师补充道:“他们的皇帝,那个所谓的‘始皇帝’,就是个只会躲在温暖宫殿里的懦夫!他根本不知道,南域的土地,是由我们月神之女所支配的!这里的规则,由我们来定!”
巫主“骨”享受着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白骨法杖,对着秦军的阵地,用戏谑的话语喊道:
“在这片土地上!我!就是神!你们还敢反抗,谁给你们的狗胆!还意图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谁敢杀我?!!”
他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充满了不可一世的狂傲。
就在他第三声质问落下的瞬间。
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汇聚而来,在万蛇谷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漩涡。
一道粗大的银色闪电划过天空,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山谷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无论是秦军的战吼,还是百越人的嘲笑,都在这天威之下,被彻底压制。
所有人都骇然地抬起头,看着头顶末日般的景象。
巫主“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身边的几名强大巫师,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能操控蛊虫,能引动瘴气,但他们从未见过,有谁能引动如此恐怖的天象。
“是谁……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巫主“骨”色厉内荏地对着天空咆哮。
没有人回答他。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裂开的天穹之中,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他身穿玄色长袍,没有携带任何兵器,只是负手而立,悬于半空。
每一步落下,脚下都会凭空生出由高浓度人道龙气凝聚而成,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黑金色涟漪。
就这样如同踩着无形的台阶,从九天之上向着这片凡俗的战场走来。
嬴政的出现,却让整个万蛇谷都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最极致的恐惧,瞬间笼罩了在场每一个百越战士。
巫主“骨”和他身边的巫师们,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不,或者说是“神”。
他们引以为傲的巫蛊之术,在这道身影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玩物,渺小得可笑。
“那……那是什么……”一名巫师颤抖着说道。
而谷内任嚣、赵佗以及所有濒临绝望的秦军将士,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间,先是呆滞了下,随即眼中爆发出如同看到神明降临般的狂喜与崇拜。
他们扔掉了手中的断剑,不约而同地向着天空中的身影参拜,发出了最虔诚的呐喊。
“参见陛下!!陛下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没有理会下方的山呼,他只是看向已经彻底呆滞的巫主“骨”。
“你刚才问,谁敢杀你?”
“朕,来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