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东陵,雨下得很大。
井上武和黑泽玲奈站在陵墓入口。雨水打湿了内应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有些狼狈。
井上武没有理会,他的视线越过这片陵园,看向更深处的黑暗。
黑泽玲奈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几队巡逻的秦军士卒发现了他们。
井上武甚至没有动。
他身前凭空出现一道旋风,数十道无形的风刃扩散开来,切开了雨幕。
冲在最前面的秦军士卒身体一僵,脖子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线。
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风刃已经穿透了他们的身体。
黑泽玲奈打了个哈欠。
双手按住地面,泥土翻涌,十几具刚刚死去的秦军士卒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们的眼眶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这些活尸立马扑向了幸存的同袍。
战斗结束得很快。
井上武一脚踩在一个秦军校尉的胸膛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完全不留活口。
“这就是大秦锐士?”他的话语里满是嘲弄,“太弱了。华夏人,果然都是软骨头。”
说完,他准备带着黑泽玲奈向陵墓深处走去。
就在此时,陵园深处的石道,快步走出了十几道身影。
他们都穿着粗糙的麻衣,手里拿着是样式古老的青铜剑。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身后跟着几个中年人和更多的年轻人,最年轻的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
守陵人。
井上武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人。
“又是来送死的吗?你们上有老人,下有少年,好好活着不好吗,你们现在离开,我们可以当做没看到。”
为首的老者没有回答。
他只是举起了手中的青铜剑,剑尖指向井上武。
他身后的十几名守陵人立刻散开,结成一个奇怪的阵型。
七个人一组,剑锋彼此呼应,脚步移动间,封死了井上武和黑泽玲奈所有前进的路线。
老者口中念诵着干涩难懂的音节。
守陵人们脚下的大地传来微弱的震动,一股肉眼看不见的力量顺着他们的双脚,流遍全身。
他们手中的青铜剑上,附着了一层土黄色的光晕。
“有点意思。不过,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把你们全都留这!”井上武笑了又转为暴怒。
他身影一闪,出现在一个年轻守陵人的面前,手刀劈下。
那个年轻人举剑格挡,井上武的手刀和青铜剑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年轻人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后退了七八步,虎口裂开后鲜血直流,但他咬紧牙稳住身形,再次举剑。
黑泽玲奈也动手了。
她只是伸出手指,对着另一个方向的守陵人轻轻一点。
地面上钻出十几只黑色的骷髅手臂,抓向守陵人的脚踝。
守陵人的阵型立刻变化。
两人一组,一人挥剑斩向骷髅手臂,另一人则护住同伴的侧翼。
他们的配合很默契,行动间没有多余的动作。
井上武的攻击越来越快。
风刃不断从他手中射出,切割着守陵人的阵列。
一个中年守陵人为了保护身后的同伴,用身体挡住了一道风刃。
他向前扑倒,临死前还把手中的青铜剑奋力掷出,刺向井上武的咽喉。
井上武侧头躲开,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
“烦人的虫子,不陪你们玩了。”
他双手合十,一道巨大的龙卷风在他身前形成,卷起地上的碎石和尸体,呼啸着撞向守陵人的战阵。
老者大喝一声,所有守陵人将青铜剑插入地面。
土黄色的光晕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厚重的土墙,挡在龙卷风前面。
龙卷风和土墙碰撞,发出剧烈的轰鸣。
土墙上出现一道道裂痕,但它顽强地支撑着。
黑泽玲奈看到这个情景,她张开嘴吐出一团黑色的雾气。
一个年轻人不小心吸入了一点黑雾,他的皮肤迅速变黑,整个人倒在地上,很快就没了声息。
土墙的防御出现了一个缺口。
龙卷风瞬间撕裂了土墙,将三名守陵人卷入其中。
风暴里,他们的身体被无数风刃切割,变成了漫天血雨。
战阵被破了。
剩下的守陵人没有后退。
他们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主动发起了冲锋。
又有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左右扑向井上武,他们张开双臂,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用血肉之躯去短暂地困住这个魔鬼,哪怕只有一瞬间。
井上武甚至懒得躲闪,风刃从他体内爆发,将两人绞成了碎肉。
另一个守陵人挥剑砍向黑泽玲奈,剑锋还没碰到她的身体,他就被一只从影子里伸出的鬼手抓住了心脏。鬼手用力一捏,心脏爆裂。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守陵人一个个倒下。
他们的血染红了陵园的石板路,和雨水混在一起。
最后只剩下为首的老者还站着。
他浑身是伤,左臂齐肩而断,只能用右手握着剑。
胸口有一个前后通透的血洞。
他站在通往地宫的巨大石门前,用身体堵住了唯一的入口。
井上武慢慢走到他面前,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蝼蚁。
“让开。”
老者用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井上武,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黑泽玲奈,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悲哀和愤怒。
“你们……休想……”
井上武失去了耐心。
他一脚踹在老者的胸口。
老者再也支撑不住,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石门上,然后滑倒在地。
青铜剑从他手中脱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都败了。
老者趴在地上,看着那扇冰冷的石门。
门后,是他们世代守护的先王陵寝,是华夏的龙脉所在。
今天,这里守不住了。
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流下,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
一下,又一下。
石板被他的额头撞得砰砰作响。
“列祖列宗在上!”
“后代子孙不孝!”
“未能击退强敌,守卫华夏龙脉!”
“愧对先人!愧对天下!”
他发出悲鸣,用头颅撞击着这片他守护了一生的土地。
黑泽玲奈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不错的表演。可惜,弱者的悲鸣,是最无趣的噪音。”
井上武走了过来,脸上挂着狂妄的笑容。他抬起脚,对准了老者的后脑。
“哈哈哈!听到了吗?这就是华夏人的哀嚎!”
脚掌落下。
头骨碎裂的声音很清脆。
“怪不得我们的祖先能轻易地征服这片土地!”井上武踩着老者的尸体,放声大笑,“华夏人,不过尔尔!一群只会哭喊的垃圾!”他甚至嫌恶地在老者破烂的麻衣上蹭了蹭鞋底的血污。
他们跨过守陵人的尸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石门走进了地宫。
地宫最核心的主墓室里,一座巨大的青铜棺椁静静地停放着。
这里就是龙脉的核心节点。
井上武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准备对着青铜棺椁,劈下这足以斩断龙脉的一击。
黑泽玲奈站在一旁,嘴里念出干涩的音节。
浓郁的死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用最恶毒的咒语,准备彻底污染这片龙脉之源。
井上武手臂肌肉贲张,武士刀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即将落下。
就在刀锋距离青铜棺椁不到一寸的瞬间。
整个地宫开始震动。
不,是整个东陵都在震动。
震动越来越剧烈,似乎地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墓室的石壁上,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这个空间居然响起了轰鸣声,不,是马蹄声。
万马奔腾的轰鸣与金铁交鸣之声混杂,似乎有一支来自地狱深处的军队正在集结。
纯粹到极致的铁血煞气,从那座青铜棺椁的最深处爆发。
“何方宵小,敢扰先王安寝!犯华夏者,杀无赦!”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