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通长老的书房里,刚对赵泰用过搜魂术。
这种秘法极其霸道,施术者强行闯入对方的识海,翻看所有记忆。被搜魂的人,就算不死也得变白痴。
此刻,赵泰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被执法弟子拖了下去。
周通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他从赵泰的记忆里,知道了血魔宗的灭门计划。
“宗主还在闭关,这事不能声张,免得打草惊蛇。一个月后,血魔宗就要动手了……你怎么看?”
一个金丹长老,在向一名弟子请教。
萧尘没有推辞。宗门要是没了,他自己也跑不掉,更何况苏婉清也在这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萧尘说道:“长老,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全部计划,就等于占了先机。”
周通长老眼神一动:“你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不够。”萧尘平静地说,“我们要做的是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他继续分析:“长老,赵泰的记忆很有用。我们不光知道了他们的计划,还知道了他们是怎么看我们的。”
周通长老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过来。
萧尘说:“在血魔宗眼里,青云宗防备松懈,宗主闭关更是个好机会。他们以为我们是待宰的羔羊。”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机会!”
“第一步,示敌以弱。我们不能断了这条线,还要利用它,继续给血魔宗送假情报。我们要演一场内斗加剧、防务更空虚的戏给他们看,让他们相信一个月后就是最好的时机!”
“第二步,引他们上钩。血魔宗肯定会挑他们认为最薄弱的地方主攻。我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给他们造一个‘完美’的突破口,然后把所有精锐都埋伏在这个突破口后面。”
周通长老听得倒吸一口凉气,被萧尘这个疯狂的计划惊住了。这不只是将计就计,这是拿整个青云宗当棋盘,跟血魔宗赌命!
萧尘的声音更冷了:“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清理内部。”
他看着周通长老:“在我们布置陷阱的时候,绝对不能有内鬼捣乱。在血魔宗来之前,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内鬼都拔掉。不然我们做的所有准备,都付之一炬。”
“所以,长老,”萧尘总结道,“我们真正的战斗现在就开始了。骗外面的人,和抓里面的人,必须同时进行!”
萧尘的话让周通长老彻底清醒过来。
他本以为的“将计就计”,只是传假消息拖延时间。可萧尘提出来的,却是一个主动出击的反杀计划,要把血魔宗的人一口吞下!
“好!”
周通长老一拍桌子,眼里的绝望一扫而空,全是杀气和兴奋。
他看着萧尘,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光这样还不够。赵泰只是一个棋子,宗门里肯定还有别的内鬼!”
他拿出一枚玄铁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巡”字。
“萧尘,我以戒律长老的名义,任命你为‘特别巡查使’!”
“拿着这块令牌,在外门,你可以调动所有弟子、执事和管事。遇到紧急情况,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我只有一个要求。”周通长老说道,“一个月内,把所有藏起来的老鼠,一只一只,全都给我揪出来!”
“弟子遵命!”
萧尘接过令牌,入手冰凉。他知道这令牌代表着权力和责任。
周通长老看着他,压低声音说:“萧尘,这事只有你我知道。在揪出所有内鬼前,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血魔宗的计划。”
萧尘点了点头。
周通长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宗主师兄在闭关冲击元婴,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不能受打扰。宗门里其他长老,也有信不过的。如果大张旗鼓地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引起内乱,让血魔宗捡了便宜。”
“所以只能暗中行事。这场内部清洗,必须由你来动手,而且要快、要狠,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们的爪牙全砍了!”
“弟子明白。”萧尘的回答很沉稳。
“你的第一个任务。”
周通递给萧尘一张卷宗。
不再是一张写明了所有信息的卷宗,而是一块温热的“留影玉简”。
“这是从赵泰记忆最深处剥离出的一段残缺画面。”周通长老的声音凝重,“画面很模糊,只能依稀辨认出是在内门的一处炼器区域。赵泰似乎在和某人交接物品,他称呼对方的代号为‘地鼠’。”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最有价值的线索,是赵泰记忆里一个反复出现的词——‘血纹钢’。这是一种血魔宗特有的炼器材料,能增强法器的血煞之气。但这种材料极为隐秘,他们必然会用某种看似寻常的材料进行伪装和偷运。”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根据这条线索,在内门上千名弟子中,把这只‘地鼠’给我挖出来!”周通长老的眼神锐利如刀,“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新一批的‘血纹钢’可能就会被送出宗门。”
萧尘接过玉简,神识沉入其中,一段模糊的影像在脑海中闪过:昏暗的炼器室内,炉火跳动,两个模糊的人影,以及一闪而过的、刻有某种特殊纹路的金属锭。
“弟子明白。”他收起玉简和令牌,转身离去,身影很快融入了深沉的夜色。
内门,器物司。
这里掌管着所有内门弟子的炼器材料申领与发放,账目繁多,人来人往。
一名管事正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突然,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将一枚玄铁令牌轻轻放在了桌上。
“嗯?”管事抬眼看去,当他看清令牌上那个古朴的“巡”字时,浑身一个激灵,哈欠瞬间憋了回去,睡意全无。
“特……特别巡查使大人!”管事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态度恭敬到了极点,“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要查阅最近三个月,所有内门弟子的炼器材料申领记录,尤其是和‘玄铁矿’、‘赤铜’、‘火云石’相关的条目。”萧尘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小人马上为您调取!”管事不敢有丝毫怠慢,手忙脚乱地从书架上搬下一摞摞厚重的玉册。
萧尘之所以要查这三样材料,是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万器归宗塔的典籍里曾有记载,血魔宗的“血纹钢”虽然隐秘,但其炼制过程需要一种特殊的催化剂,而这种催化剂,恰好可以由这三种最常见、最不起眼的材料,以一种极为刁钻的比例融合而成。
这,就是血魔宗的障眼法。他们将核心材料拆分开来,混在日常消耗中,神不知鬼不觉。
海量的记录在萧尘眼前如流水般划过。他的神识强大无比,分析速度远超常人。
一个时辰后,他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
李默。
此人是内门一个毫不起眼的弟子,修为筑基初期,平日沉默寡言。但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申领“玄铁矿”、“赤铜”和“火云石”的频率和数量,都存在着一个微妙的异常。
他每次申领的数量都不大,但其比例,却与万器归宗塔典籍中记载的那个催化剂配方,惊人地吻合!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此人主修的功法偏向木系,平日炼制的也多是些温养灵植的木系法器,根本用不上如此大量的火属性和金属性材料。
“就是他了。”萧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对管事吩咐道:“调出李默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住处和炼器室的位置。”
拿到信息后,萧尘的身影消失在器物司。
夜色更深。
内门,一处偏僻的炼器室中。
身材干瘦,相貌平平的李默,正在专心致志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飞剑。他看似平静,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刚才,器物司的一个朋友隐晦地向他传来消息——有位手持“巡”字令的大人物,调阅了最近的材料记录。
这个消息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突然,他擦拭飞剑的动作一顿。
一股被窥视的感觉,从心底悄然升起。
“谁?!”
李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筑基初期的灵力轰然爆发,整个人如同受惊的野兽,瞬间暴退!
炼器室的阴影里,一道清瘦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萧尘。
“炼气五层?”
李默在看清萧尘修为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狞笑。他心中紧绷的弦略微一松,原来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但他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闯入我的炼器室?”
萧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仿佛带着冰冷的铁屑:“李师兄,最近申领的‘玄铁矿’和‘火云石’,用得还顺手吗?炼制出的‘催化剂’,效果如何?”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李默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伪装出来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骇与杀意!
这个秘密,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找死!”
再没有任何犹豫,李默眼中杀机毕露,身影一晃,便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萧尘面前,一指点向萧尘的眉心!
这一指,快如闪电,带着筑基期修士独有的雄浑灵力,誓要将这个洞悉了他最大秘密的少年,彻底灭口!
然而。
面对这致命一击,萧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波澜都没有。
就在那凌厉的指风即将触及他皮肤的前一刹那。
萧尘心念一动。
“出来!”
嗡——!
嗡——!
两声沉闷的嗡鸣,几乎同时在他身侧响起!
一左一右,两道巨大的虚影,凭空浮现,轰然降临!
左边,是一尊身背断剑,长发披散,浑身散发着孤傲凌天剑意的剑客虚影!
【残剑】!
右边,是一尊手持厚重龟甲巨盾,身形魁梧如山岳,气息坚不可摧的武士虚影!
【玄龟盾灵】!
万器归宗塔的核心战力!
器灵军团,初次亮相!
“什么东西?!”
李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那志在必得的一指,还未靠近萧尘,便被那突然出现的龟甲巨盾,挡了下来!
“铛!”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巨响。
李默只感觉自己像是点在了一座万年玄铁铸就的山岳之上,一股恐怖的反震之力传来,震得他整条手臂都为之一麻!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机,已经从他的侧后方,悄然袭来!
是那尊剑客虚影!
【残剑】动了!
它的身影模糊不清,却快得匪夷所思,手中那柄残破的断剑,划出一道刁钻无比的弧线,直取李默的后心要害!
一攻一防!
配合得天衣无缝!
李默吓得肝胆俱裂,想也不想,便要抽身后退。
然而,萧尘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退路之上!
“晚了。”
萧尘并指如剑,后发先至,轻描淡写地点在了李默因为强行变招而露出的破绽之上!
“噗!”
“噗嗤!”
两声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李默的护体灵光,被萧尘一指洞穿!
【残剑】的致命一剑,则毫无阻碍地从他后心,一穿而过!
“呃……”
李默的身体,猛地僵在了原地。
他缓缓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那个前后通透的血洞,眼中的神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
“扑通。”
尸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战斗,结束。
从李默出手,到他伏尸在地,整个过程,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看着被两道器灵虚影压制得动弹不得,最终被自己轻松斩杀的筑基内鬼,萧尘眼神平静。
这,才只是开始。
他抬头,望向血魔宗所在的方向,目光深邃。
他知道,一场真正的大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