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盖打开，一股沉闷的、属于金属和尘土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没有血腥味，甚至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
恰恰是这份寻常，让苏月禾和顾云泽的脸色同时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越是平静无波，越代表着水面之下的暗流汹涌。
手电的光柱刺破箱内的黑暗，看清里面东西的瞬间，饶是苏月禾和顾云泽这种见惯了末世财富的人，也齐齐屏住了呼吸。
没有武器弹药，更没有机密文件。
第一个箱子里，是码放得如同砖块般整齐的金条，俗称“大黄鱼”，在光线下泛着冰冷又罪恶的光泽。
顾云泽伸手拿起一根，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手腕一沉。他掂了掂，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浮现出一抹近乎恶心的厌恶。
他随手扔下金条，又去开第二个箱子。
“咔哒。”
这次是满满一箱的“小黄鱼”，金光几乎要从箱子的缝隙里溢出来，晃得人眼晕。
两人没再耽搁，接连打开了第三个和第四个箱子。
里面全是价值连城的珍稀古董，书法字画卷成了轴，静静躺着；几件精美绝伦的青花瓷，用最柔软的丝绸包裹着；甚至还有一只号称“瓷器之王”的鸡缸杯。
苏月禾的目光，最终落在一只通体温润的羊脂玉佩上。玉佩被雕成一个咧嘴大笑的童子，活灵活现，天真可爱。
她的手指在玉佩上方顿了顿，终究没有碰触。
而在第五个箱子里，除了一些珠宝首饰，最上方赫然放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苏月禾拿起名册，翻开第一页，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用一种极为工整秀丽的字迹，详细记录了大量人员的名单、职位和联络方式。
这些惊人的财富，这本详细的名册，与那本记录着孩子交易的账本，在苏月禾的脑中瞬间串联，严丝合缝！
账本上那些被明码标价的孩子，他们被卖掉，换来的就是眼前这些冰冷的金银财宝！而这本名册，记录的正是参与这场罪恶交易的所有刽子手！
那个雕刻着可爱笑脸的童子玉佩，也许就是某个爱笑的孩子，被卖掉后换来的“报酬”之一！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顾云泽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墙皮簌簌落下，手背瞬间血肉模糊。
他死死盯着满箱的黄金与古董，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第一次迸发出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滔天杀意。
这些冰冷的东西，每一件，都沾满了孩子们的血与泪。
那不是演戏，不是伪装，而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的，要将这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愤怒。
苏月禾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从空间里取出一卷纱布，拉过顾云泽的手，一圈一圈，仔细地为他包扎伤口。她的动作很轻，眼神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这里不是王家后院。
这是一个销赃窟，一个记录着无数罪恶的证据储藏室！
“蜂巢……”苏月禾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这个组织，比她想象中还要庞大，还要罪恶。
顾云泽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苏月禾的手。他看着她，嘶哑的嗓音里压抑着病态的兴奋：“老婆，名单有了，证据也有了。你说，从哪个开始杀？我给你递刀。”
“不。”苏月禾的声音比他更冷，更沉，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感，
“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了。我要用这些他们最引以为傲的财宝，为他们铸成一口口棺材，再把他们一个个活埋进去！”
听到这话，顾云泽非但没有觉得残忍，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交握的手传给苏月禾。
“好主意。我老婆想怎么玩，我就陪着怎么玩。”他将她拥得更紧，像是在拥抱自己失而复得的整个世界，“这些，就是敲响他们丧钟的铁锤！”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苏月禾意念一动，将五个巨大的铁箱和那本账本、名册，全部重新收回了空间的最深处，用精神力打上了最严密的封印。
这些东西，是审判的钥匙，在最终审判日到来之前，绝不能再轻易动用。
“我们得找个突破口。”苏月禾揉着发痛的眉心，指尖在脑中那份名册的影像上划过。王天佑的名字赫然在列，而在另一页不起眼的角落，一个让她眼神一凝的名字出现了。
“等等，”她忽然出声，
“王秀香……人革委会主任，赵建国的妻子。”
顾云泽的脑子转得飞快：“人革委会主任赵建国？那个在京市抓‘投机倒把’和‘敌特’抓得最凶的铁面阎王？”
他嗤笑一声：“真是讽刺，最大的硕鼠就藏在他枕边。”
“或许，不止是枕边。”苏月禾的脸色更加凝重，
“如果王秀香是‘蜂巢’安插在他身边的一颗棋子，那这张网，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
革委会，这个时代权力滔天的机构。如果“蜂巢”能将触手伸到这个地方，那他们想做的，就绝不仅仅是贩卖人口那么简单了。
“我今天就去查。”顾云泽眼神冷了下来，
“动用爷爷留下来的人脉，把这个赵建国和他老婆王秀香的底细，查个底朝天。”
“嗯。”苏月禾点头，
“找到他们住的地方，晚上，我们去‘拜访’一下。”
她现在迫切地想要知道，
“蜂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最终目的又是什么。还有，囚禁婆婆舒云的幕后黑手，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他和“蜂巢”又是什么关系？
一个个谜团，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和顾云泽笼罩其中。
但苏月禾没有丝毫畏惧。相反，她血液里那股属于末世女王的好战因子，正在被一点点激活。
她喜欢挑战，尤其喜欢……将那些自以为是的敌人，一个个踩在脚下！
吃过早饭，顾云泽便换了身衣服匆匆出了门，
苏月禾则开始打扮，把自己搞得灰扑扑的，也准备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