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荀子。
秦禹川的目光,又落在了老者身后的另外三人身上。
一个伏念。
一个颜路。
最后一个,则是逍遥子。
如今,他们却齐聚于此。
只为了杀他秦禹川一人。
好大的手笔。
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怎么样,侯爷?”
赵高看着秦禹川的反应,脸上的得意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了。
“咱家为你准备的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儒家文派老祖,荀子,天人合一境的陆地神仙!”
“儒家掌门伏念,二当家颜路,道家人宗掌门逍遥子,三位大宗师巅峰!”
“啧啧啧。”
赵高摇头晃脑,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
“为了请动这几位,陛下可是许下了天大的好处啊。”
“秦禹川,能让他们联手为你送葬,你也算是虽死犹荣了。”
“今天,有荀子老先生坐镇,你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休想活着离开咸阳!”
赵高的声音越来越亢奋,越来越尖利。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秦禹川血溅当场,身首异处的凄惨下场。
然而。
秦禹川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位以死明志的都尉身上。
尸体已经冰冷。
鲜血染红了城砖,触目惊心。
秦禹川缓缓翻身下马。
他走到队伍的最前方,脱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头被束起的黑色长发。
他单手持盔,置于胸前。
然后,对着城楼上那具冰冷的尸体,深深地,弯下了腰。
“唰——!”
他身后的数千赤炎亲卫,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全部下马。
他们学着秦禹川的样子,脱下头盔,弯下腰杆。
没有一个人说话。
但那股沉默的,铁血的,悲壮的气势,却化作一道无形的狼烟,直冲云霄!
整个咸阳城外,只有风声在呜咽。
城楼上。
赵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死死地盯着城下那震撼人心的一幕,眼中的得意与猖狂,正一点点被惊惧和忌惮所取代。
这……就是秦禹川在军中的威望吗?
这……就是北境三十万大军,只认“秦”字大旗,不认朝廷虎符的根源所在吗?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他不仅拥有冠绝天下的武力,更拥有这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恐怖人格魅力。
这样的人,如果不死,迟早会成为陛下的心腹大患!
不!
是已经成为了心腹大患!
赵高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杀意再次变得坚定而浓烈。
今天,无论如何,都必须弄死他!
“哼!”
“装模作样!”
赵高尖声斥道,试图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秦禹川,你死到临头,还有心情在这演戏给谁看?”
“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么给自己留个全尸吧!”
秦禹川缓缓直起身子。
他重新戴上头盔,动作不急不缓。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正式落在了荀子等四人的身上。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极点。
荀子四人,也感受到了秦禹川身上那股骤然升腾的战意。
他们不再是旁观者。
从这一刻起,他们是敌人!
荀子那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凝,周身那股与天地相合的气韵,变得更加厚重。
伏念手按剑柄,面容冷肃,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颜路依旧温和,但那温和之下,却隐藏着海潮般汹涌的剑意。
逍遥子拂尘轻甩,脚下似有无形的气旋在流转,道法自然,却又暗藏杀机。
一个天人合一。
三个大宗师巅峰。
四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恐怖的气场,在城楼之上交织。
融合,最后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朝着城下的秦禹川当头罩下!
咸阳城外的温度,都仿佛在这一刻骤降了十几度。
肃杀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然而,身处威压最中心的秦禹川,却依旧站得笔直。
那张隐藏在冰冷面甲下的脸庞,无人能看清表情。
但那双露出来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锵——!”
一声清越的刀鸣。
秦禹川缓缓抽出了腰间那柄造型古朴的长刀。
火狮刀!
刀锋斜指地面。
秦禹川的目光扫过城楼上的每一个人。
从赵高,到赵成,再到逍遥子、颜路、伏念……
最后,定格在了为首的荀子身上。
他开口了。
“别浪费时间了。”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来。”
秦禹川用刀尖,遥遥指向城楼上的所有人。
“一起上吧。”
“让我看看,你们这所谓的……天罗地网。”
“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取我秦禹川的性命!”
何等的目中无人!
城楼之上,无论是荀子、伏念等人,还是自以为胜券在握的赵高,脸色都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们是谁?
儒家老祖,天人合一的当世大贤!
儒家掌门,名满天下的大宗师!
儒家二当家,含光剑主,同样的大宗师!
道家人宗掌门,秋骊剑主,威震七国的大宗师!
再加上一个统领罗网,权倾朝野的中车府令!
这是何等豪华,何等恐怖的阵容?
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能让整个天下抖三抖的大人物!
可现在,在秦禹川的口中,他们竟然成了可以“一起上”的土鸡瓦狗?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竖子狂妄!”
脾气最是刚正的儒家掌门伏念,第一个忍不住了。
他手按在太阿剑柄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发白,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秦禹川!”
伏念厉声喝道,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整个咸阳城头回荡。
“你可知罪!”
“你北征匈奴,坑杀降卒三十万,此等暴行,人神共愤!”
“你视人命如草芥,生性残暴,毫无人性可言!”
“我儒家今日替天行道,在此地将你诛杀,乃是顺应天理,为天下苍生除此大害!”
伏念一番话说得是义正辞严,正气凛然。
好像他不是来截杀大秦的镇国侯,而是在审判一个十恶不赦的绝世魔头。
城楼下,秦禹川听完,却笑了。
他摘下了头盔,随手扔给旁边的亲卫。
“说完了?”
秦禹川掏了掏耳朵,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说完了就该我说了吧?”
“顺天应人?为天下苍生?”
“啧啧啧,伏念掌门,你可真是让我开了眼了。”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还给自己脸上贴金,搞得自己多伟光正似的,你不嫌臊得慌吗?”
伏念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呸!”
秦禹川一口唾沫吐在地上,眼神骤然变冷。
“别跟我来这套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