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全军覆没!
三万大秦最精锐的铁骑!
就这么……没了?!
李斯的身体,猛地晃了晃,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昏死过去。
王绾、冯去疾等一众重臣,更是面如死灰,眼神呆滞,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寂静。
比刚才更加可怕的死寂。
大殿之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那是百官们因为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无法控制的本能反应。
秦禹川站在那里,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三万精锐骑兵,全军覆没。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失利了。
这是国殇!
是大秦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
蒙恬,作为帝国最顶尖的将领之一,他不是蠢货。
能让他,连同三万精锐,都陷进去的陷阱,匈奴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恐怕,是冒顿单于,倾其所有,设下的一个惊天杀局!
这下,麻烦大了。
北方的防线,因为这三万精锐的损失,必然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匈奴,在获得了如此空前的大胜之后,士气必然高涨到极点。
他们,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接下来,就是长驱直入,劫掠边境,甚至……威胁咸阳!
嬴政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
那双眸子里,已经看不到情绪波动。
“蒙恬呢?”
“奏报……奏报上说……蒙恬将军,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
这四个字,比直接说阵亡,更让人感到绝望。
对于一个主帅而言,全军覆没,而他自己却生死不明。
这背后代表的,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被俘了。
要么,是……
没有人敢想下去。
大秦的将军,可以战死,但绝不能被俘!
“呵。”
嬴政,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
“传令!”
“命,上将军王翦,即刻接管九原大营,统帅北方所有军团!”
“命,内史腾,征发关中所有预备役,粮草辎重,三日之内,必须开赴北疆!”
“命,廷尉府,彻查兵部,但凡与此次出征相关的官员,全部下狱,严加审问!”
一道道命令,从嬴政的口中,清晰而冷酷地发出。
刚刚还沉浸在恐惧与绝望中的百官,被这一连串的命令,砸得有些回不过神来。
但他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陛下,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在用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来弥补这个巨大的漏洞。
王翦!
那位已经告老还乡,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老将军。
曾经率领六十万大军,灭亡楚国的绝世名将!
由他来坐镇北疆,稳定军心,是最好的人选。
内史腾,负责后勤,保证前线供应。
廷尉府,负责追查内部责任。
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就是始皇帝!
即便是在承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之后,他依然是那个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帝国统治者!
百官们的心中,刚刚升起安定。
然而,嬴政的下一道命令,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赵高。”
“奴……奴才在。”
“拟旨。”
“凡,蒙氏一族,无论男女老幼,全部……”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
整个大殿的温度,再次骤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接下来那个字,将决定一个曾经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的家族的命运。
蒙氏!
蒙骜,蒙武,蒙恬,蒙毅。
祖孙三代,皆为秦之栋梁!
如今,因为蒙恬的一场惨败,整个家族,都要……
李斯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他想要开口求情。
蒙恬有罪,罪该万死。
但蒙氏一族,对大秦,功不可没!
株连全族,实在是……太过了!
可是,他不敢。
他看着龙椅上那张冰冷的面孔,任何求情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麒麟殿上的风波,早已平息。
中车府令,赵高府邸。
与殿上的死寂不同,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种几乎要凝固的焦躁。
赵高一反常态地,没有安坐。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
距离他预估的动手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
可那边,依旧是杳无音信。
掩日没有消息传回来。
胜七也没有。
派出去的几十名罗网精锐,都仿佛石沉大海,没有激起波澜。
这太不正常了。
赵高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放弃行动了?
不可能。
掩日是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剑出鞘,必见血。
罗网的纪律,不允许任何人,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私自放弃任务。
那是失败了?
赵高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怎么可能失败。
这次的阵容,堪称豪华。
天字一等的掩日。
实力足以跻身天字级的胜七。
再加上数十名地字号的顶尖杀手。
这样的力量,别说刺杀一个年仅十八岁的皇子。
就算是去刺杀一支千人规模的军队,都绰绰有余。
秦禹川身边,有什么?
一个曹正淳。
一个章邯。
还有百十个护卫。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特意让惊鲵,也就是李玉,想办法将曹正淳和章邯引开。
一个完美的,必杀之局。
怎么会失败?
赵高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今日在麒麟殿上,秦禹川那张年轻,却又冷静到可怕的脸。
以及那一番,让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的言论。
“彻查兵败之因……另有内情……奸细?”
“犯我大秦天威者,虽远必诛!”
那些话,此刻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那份心性,那份胆魄,那份洞察力……
赵高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他的眼中,唯一的对手,只有李斯,只有王翦,只有那些朝堂之上的老狐狸。
他的全部心力,都放在了扶持胡亥的身上。
可今天,他才惊觉。
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位十公子。
这根本不是一头温顺的绵羊。
这是一头,潜伏在暗处,悄然亮出獠牙的饿狼!
必须除掉他!
这个念头,在赵高的心中,前所未有的强烈。
如果这次失败了……
赵高不敢再想下去。
全军覆没?
掩日和胜七都折在了那里?
不!
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
罗网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他权倾朝野的依仗。
每一个天字一等的杀手,都是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心血,才培养出来的。
损失一个,都让他心痛不已。
若是连掩日都……
赵高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停下脚步,走到窗边,一把推开了窗户。
深秋的寒意,让他滚烫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分。
“大人。”
赵高猛地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