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祁县长在这儿呢,要不,让祁县长断一断?”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落,院子里的目光“唰”地全聚到了人群外,连正抹眼泪的周婶都停下动作,抬头望向祁京墨。
祁京墨揽着简南絮往后挪了两步,冲众人淡淡笑了笑。
“这是老周家的家事,说到底得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我一个外人,哪能随便‘断’?”
“爸,妈,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收养黑蛋的,你们再反对也没用!”
周国振顿了顿,又沉声道:“你们要是不同意,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周父手里的旱烟杆“啪”地掉在地上,脸色瞬间沉下来“你说啥浑话!你现在是在逼我们认下是吗?!”
赵大娘最先反应过来,瓜子也不磕了,赶紧上前拉了拉周国振的胳膊。
“国振啊,你这孩子咋说这话!爹妈养你这么大,哪能说这种气话?快跟你爸妈道个歉,有话好好说!”
热心肠的王大伯也跟着点头,伸手拍了拍周父的肩膀,“老弟,你也别上火,国振这孩子心善,就是急糊涂了才说胡话。他也是怕黑蛋没人管,不是真要跟你们置气。”
周国振抬头看向周父紧绷的脸,又看了看母亲通红的眼眶,喉结滚了滚。
“爸,我刚才话说重了,对不住。可黑蛋的事,我是真不能不管。
您再想想,要是换了别人,看着这么小的孩子没人管,您也不忍心,对吧?”
“让周叔周婶领养不就好了。”
简南絮听得着急,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虽然说得小声,但是离得近的都听见了。
“哎!这办法好诶。让老周两口子领养黑蛋不就行了!”
孙家的老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其他人听了,愣了一瞬,细细想,居然觉得这个办法很不错。
“是啊,老周就一儿一女,女儿也嫁出去了,两口子双职工,再养个小孩儿有啥困难的,就当是小儿子了!”
“对啊,孩子跟着国振在部队,也没个人照顾,跟着老周两口子在家里,左邻右舍都能帮衬一下,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对对对,这还不耽误国振娶亲!”
……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周家三人面上的凝重都散了些。
周父叹了口气,脸色没有之前那么紧绷,“这倒是个办法……”
周婶悄悄抹了把眼角,看了看一脸无措和害怕的黑蛋,心软了下来。
“爸,妈,谢谢你们。其实我也琢磨过,在部队里,我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白天训练顾不上,有时候出任务一连几个月都回不来,确实不是长久之计。”
周国振看着父母松口的模样,也松了口气。
“都快进屋去吧,这闹了这么久,孩子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快抱他进屋暖暖。”
王大爷催着周家人回屋,又对围观的邻居们道:“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这事情总算是解决了,这还多亏了简南絮同志想出的好办法!”
“是啊,这有学问的人就是不一样,咋想出的的呢?”
“就是,读书人脑子就是机灵。”
“要不人家咋能不上班月月都能挣好几十呢!”
……
简南絮被邻居们夸得脸颊发烫,赶紧往祁京墨身后躲了躲,用手捅咕了一下他的腰。
“呵呵,南絮心细善良,能想出来这个办法。不过这事儿能成,关键还是周家叔婶心善,愿意接纳黑蛋。”
“好了,天冷,大家都回吧,我们也回家了。”
邻居们本就没打算多留,听祁京墨这么说,都笑着应和。
“那我们就走了,祁县长也早点回!”
说着便三三两两地散了。
“宝宝真厉害,居然能想出来这么好的办法。”
回家路上,祁京墨搂着她慢慢走着,帮她挡下了大部分的风雪。
“我也觉得我很厉害。”
简南絮唇角弯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赞。
“那今晚奖励宝宝一个大鸡腿!”
“拒绝!”
简南絮想到最近被逼着喝的鸡汤和吃的鸡腿就没胃口。
祁京墨:“……”
傍晚时分,周家几人到祁家道谢。
黑蛋被周国振抱着,小手紧紧攥着他身前的衣服,细瘦的胳膊像根刚抽芽的树枝,风一吹都似要晃两下。
他怯生生地低着头,眼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不安,只有在周国振轻轻拍他背时,才敢偷偷抬眼瞟一下祁家的屋子,又飞快地缩回去,像只受惊的小兽。
“黑蛋别怕,这是你祁大哥。”
周叔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说着。
刚刚在家里,几人都统一了称呼,周叔周婶现在是黑蛋的爸妈,周国振是大哥。
那么按辈分来说,确实是该喊祁京墨作大哥。
“这个姐姐是你南絮姐姐。”
周婶也低头,轻声和黑蛋说着。
黑蛋的小脑袋微微抬起,细瘦的脖颈像是撑不住脑袋的重量,轻轻晃了晃。
他先看了看祁京墨,对方正冲他温和地笑,眼神没有半分压迫感,可他还是飞快地移开视线,转而望向简南絮。
简南絮见状,眉眼弯起,露出和善的笑,还从祁京墨口袋里掏出颗奶糖,递过去。
“你好呀,黑蛋。”她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糖的甜。
黑蛋的目光黏在糖上,小手在身侧悄悄蜷了蜷,却没敢接。
又转头看向周国振,像是在确认“能不能要”。
周国振笑着点头道:“拿着吧,谢谢你南絮姐姐。”
他这才慢慢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糖,就赶紧攥紧,往身后藏了藏。
然后对着简南絮,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囔:“谢、谢谢南絮姐姐。”
说完又飞快低下头,耳朵尖却悄悄红了。
“快别站着了,请坐,喝杯热水。”
祁京墨招呼着几人,用公用茶杯倒了四杯温水。
周叔刚在沙发上坐定,就赶紧把手里拎着的网兜往前递了递,笑着开口道:“祁县长,简同志,今儿特意来道谢,多亏了简同志想的好主意,不然我们家这事儿还不知道要僵到啥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