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京墨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别开脸,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哑着嗓子开口:“锁了……”
话音刚落,他就再也绷不住,猛地伸手将简南絮揽进怀里,脸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瞬间浸湿了她的衣领。
“我怕,宝宝,我真的怕。”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个丢失了珍宝的孩子。
“我每天都不想出门,就想守着你,上班都提心吊胆,总怕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我锁上门,就觉得你还在家里,还在等我回来……”
他收紧手臂,把她抱得几乎喘不过气,泪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淌,混着压抑的呜咽声。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一想到可能会失去你,我就慌得不行。别生我气,好不好?”
“可是,我不是犯人。我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希望我们两个是平等的个体,可是在你那里,我没感受到,我只觉得你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你只需要我随时随地待在你看得见的地方,安安静静当一个花瓶。”
简南絮的语气越发平静,望着他的眼神里全然没有往日的依赖。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的内心,他颤抖着抱紧了她。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祁京墨的哭声瞬间失控,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沙哑的哽咽,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她的衣服上晕开一片湿痕。
他死死抱着她,手臂抖得厉害,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我不是把你当所有物,我是太怕了……
我怕你觉得这里不好,怕你想家,怕哪天醒来就看不到你了。
就像,就像之前一样。”
他埋在她肩头,语无伦次地忏悔。
“是我蠢,是我方法错了,我不该锁门,不该把我的害怕变成困住你的枷锁……”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的恐慌,伸手想去碰她的脸,又怕惹她厌烦,只能悬在半空不停颤抖。
“你别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我改,我马上改!以后你想做什么都依你,想出去转我就陪你,再也不把你圈在院子里了。
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了,宝宝,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别用这么冷漠的眼神看我好不好……”
说着,他又崩溃地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胸口,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简南絮看着他哭得浑身发抖的样子,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抬起手,犹豫了一下,还是环住了他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脑海里闪过他举枪自尽时眼神的决绝,此刻和怀里这个脆弱哭噎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让她心里的那点郁气瞬间散了大半。
“别哭了。”
她的声音放软了些,指尖顺着他汗湿的后背轻轻摩挲。
“我知道你是怕失去我,但以后别再用这种方式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这辈子是为了你而来的,只要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真的吗?”
祁京墨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还挂着泪珠,睫毛湿哒哒地黏在一起。
“乖乖真的不会突然消失不见吗?”
见简南絮点了头,他才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喉结动了动,然后伸出手指,神情郑重地发誓:
“我祁京墨,如果以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让她受了委屈、寒了心,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刚说完,他就一把将她重新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
声音又软了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道:“乖乖放心,我这辈子就守着你一个人,绝不会让乖乖受半分委屈。”
…………
林爱国收到被免职调岗的通知时,还在他的主任办公室大摆官威,指着副主任陈翠红的鼻子训斥她管理不当,出了火灾这个大事件。
直到县政府人事科的人敲门进来,将盖着鲜红公章的通知递到他面前,他的声音才猛地卡在喉咙里,脸上的戾气瞬间僵住,一把抓过通知反复翻看,手指因用力而颤抖。
“不可能!我昨天还在跟陈副县长汇报工作,凭什么免我的职?”
人事科的同志神色严肃,语气平静道:“林爱国同志,这是经县党委班子成员开会集体讨论、一致通过的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组织上考虑到工作需要,已为你安排好了新的岗位,相关调岗手续后续会有人跟你对接,请你配合。”
“放屁!都是你们搞的鬼!一群小人!”
林爱国猛地将通知摔在地上,指着人事科的人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溅了满地,“想让我去那破乡下?没门!我跟你们没完!”
他仗着自家大哥在市里有点权势,平时在单位里向来横行霸道。
领头的人事科科长脸色一沉,原本平和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
“林爱国,请你注意言辞。既然你明确表示不愿意接受组织安排的新岗位,那按照规定,从现在起你就不用来单位上班了,按照开除处理,后续相关处理会按程序下发。”
说完,他直接喊来百货大楼的保卫科的人,架住仍在嘶吼撒泼的林爱国,把他抬出大门口,丢了出去。
他才不害怕林爱国去搬救兵,祁县长明摆着就是要整死林爱国,这也是自己给祁京墨的投名状。
处理完林爱国的事,人事科科长回到办公室,当即召集百货大楼的全体行政人员开会。
会上,他正式宣布:“经组织研究决定,由陈翠红暂代主任一职,全面主持科室日常工作,所有人须积极配合她的安排。”
陈翠红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会落到自己头上,愣在位置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笔记本。
回过神后,她心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祁县长,那么,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