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道柔和却坚韧的金色佛光自他掌心涌出,化作一个巨大的“卍”字佛印,旋转着压向那失控的琵琶音波范围边缘,与妙音布下的暗红色修罗禁制一外一内,形成了双重封锁。
接着他指诀连变,一道道蕴含着佛门静心咒力的光芒如同流水般泼洒而出,不断加固和稳定着音波封锁圈,将那悲怆激越的乐声死死限制在青石平台方圆数丈之内,再也无法外泄分毫。
有了慧觉的加入,妙音顿时压力大减。
两人配合得异常默契,金色佛光与暗红煞气交织,将那失控的七宝琵琶之音牢牢困住。
场中暂时形成了僵持之局——薛芷仍在失控弹奏,悲音被困在封锁圈内翻涌;妙音护着白若月,警惕地观察;而慧觉则全力维持着佛光封印,眉头紧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妙音护住的白若月身上。
后山处的巨大的音律波动,很快就被层层上报。
不多时,数道强横的气息便从天音门深处飞掠而至,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长老悬浮于半空,远远望着青石平台上的景象,面色凝重,却并未立刻出手干预。
当看到慧觉与妙音一佛一修罗,竟能配合,暂时将那失控的音波封锁在一定范围时,几位长老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异。
一些前来贺喜、修为高深的宾客也被惊动,聚拢过来。
其中一位身着星纹道袍、气度不凡的中年修士看着下方那仍在忘我弹奏,周身气息却与琵琶音律产生奇妙共鸣的薛芷,抚须对身旁的天音门长老笑道:
“呦,张长老,孙长老,贵派真是藏龙卧虎啊!
地上那位弹琵琶的小友,虽一时失控,但能引动如此古老宏大的音律,甚至隐隐有天人合一之感,未来在音律之道上的成就,恐怕不可限量啊。
天音门又出了一棵好苗子!”
几位天音门长老闻言,面面相觑,仔细感知之下,果然发现薛芷在弹奏这不知名曲谱时,周身灵力与神识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增长凝练,与那琵琶散发出的古老气息交融,仿佛正在进行一场难得的蜕变。
他们原本因闹出乱子而有些难看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甚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惊喜和盘算。
此等天赋异禀的弟子,先前竟被忽略了。待此事了结,定要好好培养,或许能成为天音门未来的又一支柱!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柳萱几乎是狂喜着冲出了自己的居所。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薛芷她真的失控了?还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惊动了长老和这么多宾客?她在哪里?快!快带我去看看!”
她声音都有些变调,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薛芷啊薛芷,你真是自寻死路!平日里装得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原来藏着这等危险的东西。
这次我看你还怎么狡辩,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惊扰师祖庆典,祸乱同门心神,就算你有通天的天赋,也难逃重罚。
不把你废去修为逐出山门,都算便宜你了!
她急匆匆地赶往后山,心中已经在盘算着如何落井下石,彻底将薛芷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青石平台上,时间的流逝。
当最后一个悲怆而苍凉的音符自七宝琵琶上消散,那席卷一切的音律洪流戛然而止。
薛芷如同虚脱般,猛地从那种玄而又玄的失控状态中清醒过来,双手因过度耗力而微微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来不及细细体会体内那因完整弹奏完神秘残篇而暴涨的灵力和对音律更深层次的感悟,第一反应便是急切地抬头,望向白若月的方向。
看到妙音已将白若月带至安全距离,正小心探查其状况,薛芷心中稍安,急忙喊道:
“白道友!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担忧。
不等白若月或妙音回应,一个尖酸刻薄,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声音便抢先响起,钻进她的耳朵:
“呦~我的好师姐,真是好大的本事啊!今儿闹出来的动静可真是不小,差点把半个雾隐山都掀了呢!也算是出尽了风头。”
柳萱排开众人,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嘲讽和得意,她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刚刚从音律影响中恢复,仍心有余悸的弟子,以及半空中面色各异的长老和宾客,声音拔得更高:
“与其这么关心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师姐不如先看看,咱们天音门自家这些被你这‘美妙’音律祸害了的师弟师妹们吧!
看看他们一个个小脸苍白的模样,师姐你这份‘大礼’,可真是给师祖庆典添了好一份‘彩’啊!”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立刻让周围那些受害的弟子看向薛芷的目光带上了埋怨和恐惧。
薛芷脸色一白,刚刚因突破而带来的一丝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现实和柳萱那毫不掩饰的恶意。
远处半空中的几位长老,眉头也再次紧紧皱起。潜力归潜力,这闯下的祸事,也确实需要给门规和众人一个交代。
也不知是不是曲谱的原因,薛芷胸中积压已久的郁气和失望骤然冲破了往日的温顺与克制。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柔和的目光透出一种冰冷的锐利,直视着柳萱,平静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与强硬:
“我有什么样的后果,自有门规戒律裁定,还轮不到柳师妹你来替我‘操心’。
师妹手段高明,人脉广博,到哪里都自有人护着,我自是比不了的。
该我承担的惩罚,我认了便是。”
柳萱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一向温和忍让,甚至有些懦弱的老好人,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她细长的眉毛往上一挑: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对昨日的处置很不服气啊?
师妹我好心为你着想,你倒怨上我了?
来来来,你好好跟师妹我说说,今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万一师姐你诚心认错,我说不定还能看在同门情谊上,替你向长老们求求情呢,也省得你真被发配到那苦寒的北俱芦洲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