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帝碑矗立神庭广场,灰扑扑的碑体散发着沉重威压,警示万古。新生星辰在涅盘火中熠熠生辉,万道共议碑流转着希望之光。大局似定,秩序初建,联军各部在红莲统筹下,正忙于清点战损、安抚伤员、重建秩序,一片百废待兴的忙碌景象。
然而,顾风立于虚空,目光却投向了那片曾被葬渊主撕裂、通往永恒神国腹地、此刻仍在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深处——那里,是葬渊的入口。深渊气息如墨般流淌,死寂与混乱交织,与周遭的新生气象格格不入。这处万古凶地,曾是神庭征伐路上的巨大威胁,如今神帝已陨,其主宰者,又该何去何从?
就在众人以为葬渊会趁机封闭、蛰伏不出时,异变突生!
“嗡——”
那裂缝深处,浓郁如实质的深渊死气剧烈翻涌,一道模糊、庞大、缠绕着无数哀嚎亡魂虚影的轮廓,缓缓自深渊中升起!正是葬渊之主!祂的气息比之前更加晦涩、内敛,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寂与……决绝?
联军瞬间警戒!叶辰魔甲乌光暴涨,弑神矛嗡鸣,一步踏前,挡在顾风侧翼,狞笑道:“老棺材瓤子!怎么,家里帝尊死绝了,忍不住要出来蹦跶了?来来来,叶爷爷正好手痒,送你下去团聚!”
红莲亦凝神戒备,涅盘火在掌心隐现。
出乎所有人意料,葬渊主并未显露敌意。那庞大的阴影在距离众人千丈之外停下,周身亡魂虚影匍匐哀鸣,祂那难以辨清面容的头部位置,两点幽火般的眸子闪烁不定,最终,一个低沉、沙哑、仿佛万年未曾开口的声音,回荡在星海:
“顾……神主。”
这一声称呼,让所有人一怔。连叶辰都挑了挑眉,收起几分戏谑。
葬渊主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与疲惫:“永恒已寂,神国崩陨。旧日秩序,烟消云散。吾……倦了。”
祂幽火般的眸子扫过那片新生星辰,扫过那空悬的神座与矗立的石碑,最终定格在顾风身上:“这葬渊,汇聚万古怨戾,葬尽神魔仙佛,乃世间至阴至邪之地,亦是大千世界一块无法愈合的腐疮。以往,吾以此为基,与神帝博弈,争那一线超脱之机……如今,机缘已断,此渊继续存在,只会滋生新的灾祸,污染这新生的纪元。”
顾风目光平静,淡然开口:“所以?”
葬渊主巨大的阴影微微波动,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吾愿……以这葬渊,换万世太平之一隅!吾,葬渊之主,恳请神主……赐封!”
“吾愿永镇此渊!以吾残躯为锁,以深渊死气为牢,将此地化为神庭幽狱!囚禁世间至邪至恶,净化万古积怨!直至……纪元终末!”
“以此为代价,” 葬渊主幽眸灼灼,“只求神庭……允吾葬渊一脉,于此狱中,得一苟延残喘之机,不再受万界征伐!”
此言一出,四野皆惊!永镇葬渊?化渊为狱?这简直是自囚于永夜!就连叶辰都瞪大了眼睛,咂嘴道:“好家伙,对自己这么狠?老家伙,你该不会是诈降吧?”
红莲也微微蹙眉,传音顾风:“神主,此獠狡诈,不可轻信。葬渊诡异,恐有陷阱。”
顾风凝视着葬渊主,鸿蒙道躯感应着对方气息中那股近乎道灭的沉寂与决然,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对彻底消亡的恐惧与对“存在”本身的极致渴望。他明白,葬渊主此言,半是无奈,半是算计。神帝败亡,祂已无路可走,负隅顽抗唯有死路一条。而主动请封,永镇深渊,看似牺牲,实则是将自身与这方新生秩序捆绑,换一个“合法”存在的身份,甚至可能借此窥探深渊与秩序转化的奥秘,寻求一线渺茫生机。
是风险,也是机会。葬渊若能化为可控的幽狱,对稳固新纪元秩序,确有大利。
“可。” 顾风缓缓吐出一字,声音不大,却定鼎乾坤。
葬渊主幽眸一闪,微微低首:“谢神主!”
“且慢!” 叶辰忽然踏前一步,扛着弑神矛,咧嘴笑道,“老棺材瓤子,你说镇就镇?谁知道你蹲在里面会不会搞小动作?这看门的活儿,得有个自己人才放心!”
他转身对顾风抱拳,声音洪亮:“神主!这葬渊阴气森森,正好适合我这身魔骨!让这老家伙在里面蹲着可以,但外边得有个把门的!我,叶辰,愿为神庭守此渊口!祂在里面当狱卒,我在外面当狱长!祂要敢不老实,老子第一时间捅穿这破渊!”
顾风看向叶辰,见他眼中虽有戏谑,却更多是坚定与担当。叶辰修炼魔道,葬渊死气对他而言虽是险地,却也是磨砺自身的绝佳场所。由他看守,确实是最佳人选。
“准。” 顾风颔首。
“哈哈!得令!” 叶辰大笑,周身魔甲乌光冲天,弑神矛所化黑龙咆哮!他竟将魔甲之力催发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具顶天立地的魔神虚影,随即虚影收缩、凝实,最终化作一具巨大无比、铭刻着无数魔纹、散发着永恒禁锢气息的漆黑魔棺,轰然镇落在葬渊入口!棺盖并未完全合拢,留有一道缝隙,叶辰的本体盘膝坐于棺盖之上,弑神矛横于膝前,魔威凛然!
“此身既为守渊人,此甲便为镇狱棺!老家伙,进去吧!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叶辰的声音自棺盖上传来,带着几分痞气,却不容置疑。
葬渊主深深看了一眼那具魔棺,沉默片刻,巨大阴影缓缓沉向深渊入口。“谨守……诺言。”
就在葬渊主即将彻底没入深渊之际,顾风动了。他并指如剑,遥指远处矗立的神庭碑!碑体上“不灭”神文光华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神庭正统法则气息的金光射出,落在葬渊入口处的虚空,化作一枚复杂无比的法则密钥虚影,缓缓印入那缓缓弥合的空间裂缝边缘。
“葬渊,自此为神庭幽狱!此钥为凭,受神庭律例节制!入口,封!”
随着顾风话音,裂缝彻底弥合,入口消失。原地只留下一具镇压虚空的巨大魔棺,以及棺盖上盘坐的叶辰。魔棺与周围虚空融为一体,仿佛本就存在,唯有那森然魔气与深渊死气交织,表明着此地的特殊。
葬渊,自此封闭,化为神庭辖下,囚禁万恶之幽狱!
叶辰拍了拍身下的魔棺,咧嘴一笑:“这下安稳了!兄弟们放心,有老子看着,一只苍蝇也别想从这鬼地方溜出来!”
红莲微微松了口气,看向顾风的目光充满敬佩。化解一大隐患,更能废物利用,神主手段果然非凡。
顾风却微微皱眉,望向那已消失的入口深处。在葬渊主彻底沉入、入口封闭的最后一刹那,他凭借鸿蒙道躯的敏锐感知,似乎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几乎与深渊死气融为一体的……低笑?那笑声中,并无多少被囚禁的怨恨与不甘,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
“永镇幽狱,换得存续……葬渊,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顾风心念微动,但表面不动声色。他暗中催动神庭碑与那法则密钥的联系,留下了一道更加隐秘的监控印记。
渊狱已立,看守已定。然,被囚禁的古老存在,真的会甘于永恒的沉寂吗?那声低笑,是解脱,还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