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欣姨的包子铺,意味着林晚的代购事业正式进入了快车道。
每天的流程被固定下来,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
早上五点半,林晚和何欣薇起床。
六点,两人准时出现在巷子口,从欣姨和王叔手里接过两大保温箱,共计两百个滚烫的大包子,以及当日份的新鲜小龙虾。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欣姨夫妇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灿烂真实,看林晚的眼神,像是看自家最有出息的亲戚。
回去的路程,成了最痛苦的一段。
那辆不知道转了几手的二手自行车,每天都要承担起两个成年人和超过一百斤货物的重量。车链子每蹬一圈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断。
每次上一个缓坡,林晚在前面咬牙猛蹬,何欣薇就在后面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两人常常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但所有的辛苦,在回到出租屋,将商品上架的那一刻,都会烟消云散。
【叮咚——新品上架通知】
【今日份欣姨手工大肉包(200个)已上架!】
【今日份沈叔极品小龙虾(50份)已上架!】
公告发出的瞬间,系统后台的订单提示音就会变成一片急促的蜂鸣。
「卧槽!终于来了!我的手速已经饥渴难耐了!」
「老板我爱你!今天抢到了包子!终于不用看那群凡尔赛的bKing晒图了!」
「50份小龙虾???老板你是看不起我们几百号人的胃吗?三秒就没了啊喂!」
「没了……又没了……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回来世界就变了……」
每天,这样的场景都会准时上演。
小龙虾和包子带来的每日纯利润稳定在四千元以上,再加上零食和其他代购的收入,林晚现在每天的净收益,已经稳定地突破了五千元大关。
钱,像潮水一样涌进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一开始,林晚还把现金放在一个铁皮饼干盒里。很快,饼干盒就装不下了。她换成了一个鞋盒,没过几天,鞋盒也塞得满满当当,全是散发着油墨香的百元大钞。
看着那满满一盒子的钱,何欣薇每次都觉得心惊肉跳,晚上睡觉都不踏实。
这天,林晚看着鞋盒里又多出来的一万多块现金,终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欣薇,你今天在家打包,我出去一趟。”
林晚把鞋盒里大部分的现金装进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帆布包里,外面裹了两件衣服,背在身上,走出了出租屋。
她要去银行。
江城商业银行的营业厅里,人不多。
林晚取了个号,安静地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子上。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没人会多看这个穿着朴素t恤牛仔裤,背着个旧帆布包的小姑娘一眼。
“请A034号到3号窗口办理业务。”
林晚站起身,走到柜台前。
柜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化着淡妆,看到林晚,脸上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小妹妹,办什么业务啊?”
“存钱。”
林晚说着,把帆布包放在台面上,拉开拉链,将里面一捆捆用皮筋扎好的百元大钞,全都倒了出来。
哗啦一声。
一堆红色的钞票瞬间堆满了小小的柜台窗口,甚至有几张飘落到了地上。
整个营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柜员脸上的职业微笑僵住了,她看着眼前这座由钞票堆成的小山,眼睛瞪得溜圆。她在这里工作两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方式存这么多现金,对方还是个看起来最多上高中的小姑娘。
“存……存多少?”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飘。
“都存了。”林晚面不改色,仿佛倒出来的不是钱,只是一堆废纸。她把银行卡递了过去,“顺便,帮我查一下余额。”
柜员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喊来大堂经理,两人一起,启动验钞机,开始清点。
验钞机发出了欢快的“哗啦啦”声,像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所有的钱才清点完毕。
“小姐,您好,您本次一共存入现金,六万三千七百元。”大堂经理亲自过来,态度恭敬了许多。
林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柜员操作着电脑,很快,她抬起头,看着林晚的眼神已经从惊讶变成了敬畏。她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小姐,您卡上的余额,加上本次存款,一共是……二十四万两千二百四十二元。”
二十四万。
在2005年的江城,一个普通工人的月薪不过七八百块,一套市中心的房子,首付也不过五六万。
这笔钱,对任何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足以改变命运的巨款。
林晚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接过了柜员递回来的银行卡和回执单。
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藏在柜台下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头。
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彻底告别了上一世那个为了几百块钱生活费就要低声下气,被父母随意打骂拿捏的林晚。
她的人生,终于有了底气。
走出银行,阳光有些刺眼。
林晚没有片刻的停留和享受,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鸟枪换炮!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辆吱嘎作响的破自行车,早该淘汰了。
她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师傅,去全市最大的电动车市场。”
半小时后,林晚站在了琳琅满目的电动车市场里。
她直接略过了那些给学生和家庭主妇准备的两轮电动车,径直走向了卖电动三轮车的区域。
一个光着膀子,满身汗味的老板正靠在椅子上打盹,看到林晚过来,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当是走错路的小孩。
林晚也不在意,她看中了一辆红色的,车斗又大又深,轮胎粗壮结实的电动三轮车。
“老板,这辆车怎么卖?”
老板这才睁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三千八,少一分不卖,小孩子别乱问。”
“续航多少?最大载重多少?电池是什么牌子的?”林晚一连串专业的问题,让老板愣了一下。
他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女孩,看她眼神笃定,不像是来玩的。
“续航八十公里,载重八百斤,天能的电池,保一年。”
“三千五,我现在就要。另外,你帮我找个电焊师傅,在车斗上给我焊一个双层的铁架子,要能放保温箱的那种,手工费我另给。”林晚直接开价,语气不容置疑。
老板彻底傻眼了。
他看着林晚从帆布包里,掏出厚厚一沓刚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啪地一下拍在车座上。
“成交!”老板一跃而起,脸上的懒散瞬间变成了热情的谄媚,“小老板你放心,我这就给你找全市场最好的焊工师傅!保证给你焊得结结实实的!”
一个小时后,一辆崭新的,带着定制货架的红色电动三轮车,就停在了林晚面前。
林晚满意地骑上车,拧动电门,车子悄无声息地向前窜出。
那种平稳、轻松、毫不费力的感觉,和之前蹬自行车时的声嘶力竭,形成了天壤之别。
但升级还没有结束。
她骑着新车,直接去了市中心最繁华的手机卖场。
2005年,是诺基亚的天下。
林晚一眼就看中了橱窗里最新款的诺基亚6610i,彩屏,带摄像头,和弦铃声,是当时最时髦的机型之一。
“这个,拿两台。”她对导购员说。
“两台?”导购员确认了一遍。
“对,两台。”
林晚再次用一沓现金,在导购员和周围顾客震惊的目光中,买下了两部手机和配套的电话卡。
当林晚骑着崭新的红色三轮车回到出租屋楼下时,正在窗口收衣服的何欣薇看呆了。
她看着林晚像个女将军一样,从那辆威风凛凛的新车上跳下来,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林……林晚,这……这是……”
“我们的新战车。”林晚拍了拍车斗,“以后再也不用推车上坡了。”
何欣薇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围着新车转了好几圈,摸了又摸。
等进了屋,林晚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她。
“给你的。”
何欣薇打开一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部崭新的诺基亚手机。
“不行不行!这个太贵了!”何欣薇吓得连连摆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我不能要!我一个月工资都买不起!”
一部一千多的手机,对她来说是绝对的奢侈品。
林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手机塞到她的手里,然后拿出自己那部一模一样的,晃了晃。
“这是工作需要。”林晚的眼神平静而笃定,看着何欣薇的眼睛,“以后我们只会越来越忙,联系要方便。而且,我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我们只会越来越好。”
“越来越好……”何欣薇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
她低头看着手里那部崭新的手机,又抬头看看林晚笃定的眼神,再看看窗外那辆红得发亮的电动三轮车。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激动,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
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她们不是在小打小闹地赚点零花钱。
她们正在做的,是一件了不起的,正在改变她们命运的大事。
眼泪,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嗯!”她用力地点头,紧紧握住了那部手机。
然而,就在林晚的事业装备全面升级,一切都欣欣向荣的时候,新的问题也悄然浮现。
最直观的,就是空间。
随着代购的品类和数量越来越多,这个不到三十平米的出租屋,已经彻底被挤爆了。
纸箱、泡沫、胶带、打包好的包裹、尚未打包的货物……堆积如山,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汤圆都只能在纸箱的缝隙里上蹿下跳,把它当成了猫爬架。
买一个更大的,属于自己的地方,这件事被林晚正式提上了日程。
而另一个问题,则来自于那个每天都热闹非凡的留学生群。
这天晚上,林晚照例进入系统,查看群里的消息。
除了日常的催货和彩虹屁,她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请求。
一个Id叫“金融炼金术师”的人私聊她:【老板,问一下,能代购国内的香烟吗?不是普通的那种,要特供的,比如‘熊猫’或者‘九五至尊’,我这边可以出高价,一条给你加一千块。】
紧接着,另一个Id叫“医学院的幽灵”的人也发来私聊:【老板老板,江湖救急!能不能帮我搞到几盒‘片仔癀’?我导师点名要的,这边根本买不到,价钱你随便开!】
看着这些私聊,林晚的眉头,第一次紧紧地皱了起来。
香烟,药品……这些都是敏感物品,尤其是特供烟,根本不是市面上能随便买到的。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有渠道的?
她一直小心翼翼,只做零食和一些日用品的生意,就是为了避免麻烦。
但现在看来,树大招风,麻烦还是自己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