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妲己的问题像一颗子弹,击中林澈思考的盲区。
为什么只有他能记住循环?
他一直以为是【显眼包系统】最后的庇护,或者是自己这个“变量”的某种特殊性。但苏妲己的语气,分明暗示着……另有隐情?
没等林澈理清思绪,苏妲己已经出手。不是攻击,而是净化。
她银眸亮起,强大的情感洪流不再是引导和共鸣,而是化作最纯粹、最霸道的“格式化”力量,席卷整个第七小学。那些被林澈植入的混沌情感数据、语言碎片、哲学悖论,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孩子们脸上的困惑消失了,重新挂上符合“剧本”的、标准化了的友善笑容;波动的情感数据流恢复平滑;闪烁的植物稳定下来;天空的色温回归“正常”。
一切都被“修复”了。
林澈试图阻止,但他刚刚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量去制造“病毒”,此刻在苏妲己全力的净化洪流面前,竟感到一阵无力。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制造的混乱被抹平。
“你在帮它们?”林澈看着苏妲己,声音沙哑。
“我在维持‘存在’。”苏妲己收回力量,语气依旧平静,但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的净化对她消耗也极大,“你的实验,已经触及底层规则。再继续下去,会导致局部现实结构崩溃,不仅仅是数据删除,而是物理层面的……湮灭。”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
嗡……
一阵低沉、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每个人的感知层面。
紧接着,所有人都感到脚下微微一晃,不是地震,而是一种……失重感?仿佛星球的引力常数在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波动!
同时,校园里那些被“修复”的植物,其中一株的叶片边缘,突然开始散发出微弱的、违反常理的冷光,那是原子层面被扰动的迹象!
天空的颜色,在恢复正常后,似乎比往常更“蓝”了一点,像是光的折射率发生了改变。
陈默惊恐的声音从林澈未关闭的通讯器里传来(他一直在远程监测):“林澈!刚刚……刚刚检测到局部引力常数、强相互作用力常数出现无法解释的瞬时波动!虽然幅度极小,但……但这不可能!”
物理常数,宇宙最底层的规则,竟然被动摇了!
林澈的实验,就像在一个精密无比的程序里,强行塞入了无法处理的乱码,不仅导致程序卡顿(系统过载),甚至开始引发运行环境的崩溃(物理常数波动)!
苏妲己看着林澈,眼神复杂:“现在你明白了?这不是一场你可以随意玩弄规则的‘游戏’。每一次对‘剧本’的剧烈扰动,都是在透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基。系统删除‘错误’,虽然残酷,但至少维持了整体的稳定。而你的做法,可能会导致一切提前终结。”
林澈沉默了。
他之前以为,循环系统是敌人,打破循环是唯一目标。但现在看来,这个循环本身,或许是一个……保护罩?一个用“重复”和“删除”来维持脆弱平衡的应急机制?
那真正的敌人是谁?是谁启动了循环?目的又是什么?
苏妲己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她没有再说。她只是深深看了林澈一眼,转身离去,留下最后一句警告:
“停止你的实验。在你真正理解‘代价’之前。”
林澈独自站在空旷的广播室里,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那宇宙底层的嗡鸣,感受着脚下似乎仍未完全稳定的重力。
他之前的策略,建立在“系统是敌人,打破即可”的简单逻辑上。但现在,情况变得无比复杂。
打破循环,可能导致现实的彻底崩溃。
维持循环,则是永恒的囚禁和被定义的命运。
这似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刚刚差点撬动了宇宙的基石。
“代价……”他喃喃自语。
随即,他眼中重新燃起火焰,那是一种更加冷静、更加危险的决心。
“那就让我看看……”
“这代价,究竟有多大!”
“以及……”
“谁,才是真正支付不起的那一方!”
他改变了目标。
不再仅仅是制造混乱。
他要……测量这个世界的“韧性”,找到那个在崩溃与囚禁之间的、唯一的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