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楼的第二层依旧空旷，唯有高高的吊顶上刻满了晦涩的铭文。通往三楼的石阶旁，零散地摆放着一些锈迹斑斑的铁俑。顾念安三人心里清楚，这些看似不起眼的铁俑里，封印着的正是那些致命的密洛陀。
这些铁俑，应该是当年修建张家古楼时，为了节省人力暂时堆放在这里的封印物。无邪分析道，目光扫过顶部的铭文，那些文字里，恐怕藏着张家人世代守护的巨大秘密。
然而此刻，救人的紧迫感压过了一切探究的欲望。三人无心细究，匆匆踏上了通往第三层的阶梯。
第三层的中央，摆放着一尊诡异的大石龟——它有着龟的身躯，却顶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除此之外，这一层同样空无一物。在确认石龟并无危险后，三人立即开始寻找通往第四层的入口。
但这一次，他们的搜寻并不顺利。第四层的入口仿佛消失了一般，任凭他们如何寻找都毫无头绪。
就在焦虑逐渐蔓延之时，空旷的楼层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是不是小哥和无心？吴邪精神一振。
顾念安摇了摇头，胖爷也示意他仔细听辨。无邪这才注意到，脚步声竟是从头顶传来的。
三人同时抬头，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房顶上密密麻麻地悬挂着成千上万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如同一个巨大的蜂巢，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令人不安的阴影。
要不要弄下来一个看看？无邪提议。
顾念安当机立断，抬手便是一枪。
枪声在密闭空间中回荡，一个位于边缘的木盒应声而落。待尘埃散尽，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只已经化作枯骨的手掌，最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两根异常修长的手指。
看来这是张家人特有的体征。顾念安沉声道。
无邪点头：他们死后将手掌砍下悬挂于此，除了认祖归宗，恐怕也是为了隐藏身份。
三人顺着地面上若隐若现的脚印——不知是张启灵还是无心留下的——终于找到了隐蔽的第四层入口。
这一层的布局令人窒息：无数个小隔间如同蜂巢般密集排列，每个隔间的窗户上都糊着厚厚的黑色窗纸，所有的门都紧锁着。
三人对视一眼，胖爷轻轻捅破其中一个隔间的窗纸。三个脑袋立即叠罗汉般凑上前去——
隔间内停放着一具棺材，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似乎刻着墓志铭。
这里怕是有成百上千个隔间，胖爷咋舌道，每个隔间一口棺材，就是成百上千口棺材。张家人还真是......
话音未落，年久失修的木门因同时承受三个人的重量，突然的一声向内倒塌！三人猝不及防，随着惯性向前摔去。
屏住呼吸！小心强碱粉尘！顾念安急声警告。
三人重重摔作一团，立即屏息凝神。出乎意料的是，空气中扬起的并非致命的白色粉尘，而是普通的灰色尘埃。
我明白了，无邪仔细观察后说道，这里的黑色窗纸经过特殊处理，隔绝了强碱。顾大哥你看，这些只是普通的灰尘。
顾念安确认后点头：没错，这里暂时安全。
一听二字，胖爷已经迫不及待地研究起墙上的文字：你们快来看，这确实是墓志铭！
手电光束照亮了那块历经沧桑的木牌，上面密密麻麻的篆文记载着一段被时光掩埋的往事。而在无数个相似的隔间中，或许就藏着他们苦苦寻找的答案。
三人凑近木牌仔细辨认上面的文字。无邪低声念道：此人活了一百七十多岁，死于一次火拼……看来长寿也是张家人的特征之一。
顾念安点头：没错，而且一百七十多岁恐怕只是他们的壮年时期。
胖爷深以为然：嗯，要真让一百七十多岁的老人家去火拼，那也太丧尽天良了。
顾念安环视着密密麻麻的隔间：能葬在这一层的，应该都是对家族有过重大贡献的成员。那些贡献较小的，恐怕都在第三层以手代尸了。我们继续找通往上一层的路吧。
无邪和胖爷点头同意，三人沿着隔间之间的狭窄通道继续前行。
走到某个隔间前，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这个隔间的门竟是敞开的。
这门绝不是我们打开的，无邪压低声音，那就是……
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达成共识：进去查看，或许能找到队友的线索。
他们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走进隔间。里面同样停放着一口棺材，但棺盖已经被掀开，斜斜地靠在一边。
胖爷打量着这个明显比其他隔间宽敞许多的房间，这简直是总统套房级别啊。
顾念安却蹲下身仔细检查地面：不对，地上没有新鲜脚印，门轴的腐朽程度也很严重。这个隔间绝不是不是小哥或无心刚刚来过。
无邪一惊：那就是三十年前的考古队？
胖爷疑惑：当年那些人不是进来送东西的吗？怎么还顺手盗墓？
当年的队伍庞大，无邪分析道，很可能是内部出现了分歧。
这时，一直沉默的顾念安站在棺材旁的墓志铭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上面的文字。
有什么问题吗，顾大哥？无邪走近问道。
顾念安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示意两人看墓志铭上的名字。
无邪和胖爷疑惑地望去，只见上面赫然刻着三个大字——
张启灵。
无邪的心猛地一跳。他逐字逐句地阅读起整篇墓志铭，当看到这两个字时，他的呼吸几乎停滞。
顾念安的声音低沉：所以从某种意义来说，塌肩膀说对了。张启灵这个名字确实没有意义，因为这三个字不是名字，而是一个头衔。
无邪死死盯着那三个字，脑海中闪过与张启灵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个沉默寡言却始终守护在他身边的人，那个背负着无数秘密却从不诉苦的人。如果连这个名字都不是专属的……
无邪突然开口，声音虽然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不管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我认识的那个张启灵，就是独一无二的。
顾念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罕见的温和：当然。张启灵这三个字或许没有意义，但我们认识的小哥一定有他的意义。毕竟，意义是人赋予的。小哥当然是独一无二的小哥。
一旁的胖爷突发奇想：等咱们找到小哥后，给他过个生日吧。
无邪和顾念安都是一愣。无邪问道：小哥怕是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了吧？
嗨，你们管那么多干嘛？胖爷满不在乎地摆手，就选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告诉他这就是你生日不就行了？好了，快走吧，正事要紧。
顾念安跟在两人身后，若有所思：要不，自己也给无心选一天当生日？
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让他心头一暖。在漫长的生命中，总该有些只属于彼此的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