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队伍在晨曦微光中再次启程,向着沙漠更深处进发。吴邪醒来后,对于自己如何回到帐篷的事只字未提,只是沉默地收拾好行李,默默登上了指定的越野车。
车队沿着早已干涸龟裂的古河道颠簸前行了两天。就在第三天的下午,天色骤然剧变,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被昏黄的沙尘吞噬,狂风如同发怒的巨兽,裹挟着漫天黄沙呼啸而来。能见度急剧下降,车辆在狂风中剧烈摇摆,如同怒海中的扁舟,实在无法继续前进,车队指挥官不得已下达了紧急停车、就地避风的指令。
无邪、顾念安、无心以及同车的老高和另外两名阿宁的队员,挤在密闭的车厢里,感受着车身被狂风拍打得不住震颤,心惊胆战地看着窗外一片混沌、遮天蔽日的黄色世界。
就在这天地之威让人心生无力之际,一直紧盯着窗外的顾念安忽然神色一凛,指着侧前方对无心和吴邪急声道:“你们看!那个在风沙里晃动的黑点……是不是一个人?!”
无邪和无心立刻凑近被沙粒不断拍打的车窗,眯着眼努力辨认。无邪倒吸一口凉气:“没错!是个人!他疯了吗?!这种天气在外面走,不要命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时,那人已经顶着能将人掀翻的狂风,艰难地挪动到了他们的车旁。透过模糊的车窗,无邪依稀辨认出那人身上穿的是阿宁队伍的统一制服。他正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拍打着车窗,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嘶喊着什么,但声音完全被风沙的怒吼淹没,只能看到他脸上极度焦急和惊恐的表情。
车上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他为何要在此刻冒险下车。
顾念安却比其他人更为警觉,他没有只看那人,而是迅速观察窗外流沙的动向,同时敏锐地感受着车身的细微变化——一种不祥的、缓慢下沉的失重感。
下一秒,他脸色骤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不好!我们的车陷进流沙床了!底盘正在下陷!快!所有人立刻下车!快!”
这话如同惊雷在车厢内炸响!几人瞬间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外面的狂风肆虐,手忙脚乱地推开被沙粒半埋的车门,互相拉扯着,踉跄地冲入了能见度不足十米的沙暴之中。
那个前来提醒他们的人,见他们成功下车,立刻又转身,顶着风沙,步履蹒跚地冲向附近其他车辆,拼命拍打车门,警示着同样的危险。
“快去帮忙!”顾念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沙子,对无心和无邪喊道。几人立刻反应过来,冒着被飞石击中的风险,迅速从自己车上抢出最重要的背包和物资,然后跟随着那名队员,加入到警示和救援的队伍中。
众人齐心协力,嘶吼着、比划着,将被困车辆里的人一个个拉出来。当赶到最后一辆越野车时,情况已经万分危急——半个车身都已经陷进了松软的流沙河床里,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与此同时,风势越来越大,被狂风卷起的碎石沙砾如同密集的子弹般,“噼里啪啦”地打在车身上和每个人的身上,带来阵阵刺痛。
顾念安打着手势,示意吴邪和无心立刻戴上之前在格尔木采购时他坚持要买的安全帽,同时将厚重的背包挡在胸前,作为额外的缓冲。几人猫着腰,以背包为盾,在能撕裂一切的狂风中,艰难地向前挪动。
老高情急之下,竟从怀里掏出两本封面花哨的书试图挡脸,那书名隐约是什么《**笔记》和《**法师》,结果书本瞬间就被狂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邪见状,急忙从自己的背包侧袋掏出一个不锈钢饭盒塞给老高,在风沙的咆哮中奋力大喊:“你那两三流小说顶个屁用!用这个!实在!”(没错,作者疯了,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几发信号弹突兀地从队伍前方的风沙中射向昏黄的天空,但立刻就被狂暴的乱风吹得歪歪扭扭,轨迹混乱,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小心!”顾念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身边的无邪和无心,猛地向旁边闪避,险险躲开了一发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的信号弹。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在这种极端恶劣、完全不适合发射信号弹的天气里强行发射,只有一个解释——前方,出大事了!而且是必须立刻预警、情况万分紧急的大事!
几人快速商议了一下,决定将已经受伤和体力不支的队员暂时安置在相对安全的车辆残骸或背风处,而顾念安、无心、无邪以及老高和另外两名身体状况尚可的队员,则组成一支临时小队,顶着致命的沙暴,艰难地向着信号弹升起的大致方向前进。
顾念安和无心凭借着过人的体力和毅力,互相扶持,在能见度极低的风沙中摸索前行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在绕过一道巨大的沙丘后,他们发现了一个天然的避风处——一道深陷的沙土沟壑。沟里或坐或卧着十几个人,正是由阿宁和张起灵带领的先头队伍。
看到大部分人都还安全,顾念安和无心刚要松一口气,一直沉默站在沟缘观察着他们来路的张起灵,却突然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他们身后,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无邪呢?”
顾念安和无心闻言猛地一愣,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身后只有漫天狂舞的黄沙,以及他们来时留下的、正在被迅速抹平的脚印。原本应该紧跟在他们身后无邪、老高以及那另外两名队员,此刻竟踪迹全无,不知在何时、何地,与他们在风暴中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