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球场的晨雾还没散尽,看台上早已像沸腾的汤锅。东西两侧的看台被挤得满满当当,连墙头都扒着半大的孩子,手里举着杏黄色的布旗,风一吹哗啦啦响。南看台最前排搭着黄绸帐篷,徽宗皇帝的龙旗在晨光里招展,引得百姓们不时踮脚张望,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过草坪。
“听说官家带了新制的金杯来,谁赢了就赏给谁!”卖茶水的老汉穿梭在人群里,粗瓷碗碰撞的脆响混着议论声,“我今早天不亮就来占座,就为看这场龙争虎斗!”
“那还用说?梁山队能赢铁浮屠,定能赢皇家大宋队!”穿短打的汉子拍着胸脯,引来周围一片附和。不远处却传来争执,几个穿锦袍的官员正和百姓辩理,脸红脖子粗地争着哪队更强,惹得旁人阵阵哄笑。
辰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落,球场两端的门帘同时掀起。越王赵偲身着明黄裁判服,手持象牙哨站在中圈,身后跟着两队球员——皇家大宋队的红褐战袍在阳光下晃眼,梁山队的杏黄球衣则像团燃烧的火,刚一露面就引爆了全场。
“梁山!梁山!”看台上的呐喊山呼海啸般涌来,连黄绸帐篷里的内侍都忍不住探头。高俅走在皇家大宋队最前,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呼喊,脸色“唰”地沉了下去,攥着球衣的指节泛白。他瞥了眼身旁的童云,那厮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更让他心头火起。
反观梁山队这边,欢欢站在边线外,看着弟兄们列成的四三三阵型,暗暗点头。后防线上,鲁智深和关胜像两座铁塔立在中央,石秀和燕青分守左右,四人眼神交汇时都透着默契;中场里,李逵正对着童云龇牙,林冲虽脸色还有些苍白,粗壮的腿却稳如磐石,戴宗则像蓄势待发的箭,随时准备穿插奔袭;锋线上,卢俊义、秦明、花荣并肩而立,目光齐刷刷盯着对方球门,那股锐气看得人心里发颤。
“都打起精神!”欢欢的声音透过喧嚣传到场内,“按练的来,别慌!”
赵偲将哨子含在唇边,目光扫过两队——皇家大宋队的阵型严整如军阵,梁山队的站位却带着股野劲,像群随时要扑食的狼。他顿了顿,猛地吹响哨子。
开球的童云刚把球拨给队友,李逵就像颗炮弹冲了过去,肩膀一撞把那球员撞得踉跄。童云连忙回追,刚控住球,就感觉后腰被死死顶住——李逵像块膏药似的黏着他,嘴里还嚷嚷着“往哪跑”,气得童云想抬脚踹人,却碍于裁判在旁只能忍下。
“传啊!”高俅在禁区里扯着嗓子喊,急得直跺脚。可童云刚想转身,眼角就瞥见道黑影——林冲不知何时已拦在传球路线上,双臂张开像道铁闸。他慌忙想分边,脚下却突然一轻,燕青像从地底钻出来似的,脚尖一勾就把球断走。
“好!”看台上爆发出喝彩。燕青断球后立刻传给戴宗,戴宗撒开腿狂奔,带得皇家大宋队的后卫只能跟着追,眼看就要突入禁区,却被回防的李三铲球破坏,皮球飞出边线。
高俅叉着腰站在禁区里,脸色黑得像锅底。这开场一盏茶的功夫,他连球毛都没碰到。童云被李逵缠得脱不开身,传球三次被断两次,往日里行云流水的中场倒脚,如今乱得像团麻。
“废物!”他忍不住低声骂了句,却被旁边的赵偲冷冷瞥了眼,吓得赶紧闭了嘴。
梁山队的边线球很快发出,卢俊义争顶时用肩膀轻轻一靠,就把皇家大宋队的后卫撞得后退半步,头球摆渡给花荣。花荣不等球落地,凌空一脚抽射,皮球擦着门柱飞出,惊得看台上一片抽气声。
“可惜啊!”百姓们惋惜的喊声浪头般涌来。高俅摸着胸口,后背竟沁出层冷汗——刚才那球要是再偏半尺,球门就破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小瞧这帮草寇了。
比赛继续进行,童云渐渐被逼出火气。他瞅准个空档想带球突破,李逵却像块绊脚石似的挡在前面,两人撞在一起都摔在地上。赵偲鸣哨示意双方犯规,各打五十大板,童云爬起来时,后腰被顶得生疼,看李逵的眼神都带着狠劲。
“别跟他置气。”林冲路过时低声提醒,“按教练说的,耗着他。”
李逵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放心,俺有的是力气跟他耗!”
果然,接下来的一刻钟里,童云彻底成了“笼中鸟”。他往左,李逵就堵左路;他往右,林冲就卡右路;好不容易甩开两人想传球,燕青总能从斜刺里杀出,断球后立刻发动反击。皇家大宋队的中场彻底瘫痪,高俅在禁区里越站越急,索性自己回撤到中场要球。
“太尉,这边!”李三看见高俅回撤,连忙把球传过去。高俅挺胸停球,刚想带两步,却被身后的卢俊义轻轻一碰,脚下顿时拌蒜,皮球滚到石秀脚下。石秀一脚长传找花荣,又是一次有惊无险的进攻。
“高俅不行了!”看台上不知谁喊了一声,引得哄堂大笑。高俅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年轻时他带球突破也是把好手,可这些年养尊处优,早就没了当年的灵活,刚才那下连自己都觉得丢人。
赵偲看了眼沙漏,开场已近半个时辰。他扫过场上形势,梁山队的四三三阵型像张网,把皇家大宋队的中场缠得密不透风,而皇家大宋队的锋线,几乎成了摆设。
高俅站在中场,望着被李逵死死缠住的童云,忽然生出种无力感——他引以为傲的皇家大宋队,好像真的要输了。
而看台上的“梁山”呐喊声,还在一波波地涌来,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