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病房里只剩下台灯发出的昏黄光线。苏伊和苏婉柔坐在床边,翻看着日记本,而沈砚则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看向窗外。
影子藏在没有光的地方。苏伊念着日记上新出现的字迹,可这里到处都有光。
话音刚落,台灯突然闪烁起来,房间里的影子开始扭曲。苏伊的影子在墙上拉长,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形状——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正背对着她们站着。
她在那里!苏婉柔指着墙上的影子。
但当她们走近时,影子又恢复了正常。苏伊晃动着手臂,影子也跟着动,看起来毫无异常。
不对。沈砚突然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房间里少了什么?
苏伊和苏婉柔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镜子不见了。之前碎裂的镜子碎片,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镜子的背面……苏婉柔喃喃自语,日记说影子活在镜子的背面。
日记本突然地合上,封皮上的栀子花纹开始发光,像萤火虫一样飞起来,在空中组成了一面镜子的形状。但这面镜子里,映出的不是她们的脸,而是一片漆黑。
进去看看。苏伊抓住苏婉柔的手。
太危险了!沈砚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两姐妹同时伸手触碰镜子,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沈砚只来得及抓住苏伊的衣角,也被拖了进去。
他们掉进了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没有声音,没有光。苏伊感觉不到苏婉柔的手,也感觉不到沈砚的存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苏婉柔?沈砚?她大声呼喊,但声音像是被黑暗吞噬了。
突然,一点光亮在远处出现。苏伊朝着光亮走去,越走越近,发现那是一扇门,门里透出温暖的光芒。
她推开门,看见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那是苏家老宅的客厅,但一切都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时间仿佛静止了。
客厅中央,一个小女孩坐在地毯上,正在摆弄一堆积木。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背对着苏伊,乌黑的长发垂到腰间。
你是谁?苏伊轻声问。
小女孩转过身来,苏伊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她自己的脸,但眼睛是纯黑的,没有眼白。
我是你的影子。小女孩笑了,笑容天真无邪,也是姐姐的影子,也是……所有人的影子。
你知道姐姐在哪里?
姐姐在每个影子里。小女孩站起身,她的影子在墙上晃动,你看。
墙上的影子开始变化,变成了不同的形状——有时是穿旗袍的女人,有时是小女孩,有时是苏伊,有时是苏婉柔。
苏家的诅咒,其实不是诅咒。小女孩走到苏伊面前,是祝福。
什么意思?
娘说,苏家的女人可以分裂灵魂,一个人活成三个人,体验不同的人生。小女孩的声音变得空灵,但矿主的怨念改变了一切,把祝福变成了诅咒。
苏伊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手,是苏婉柔。她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房间里。
我们要怎么救姐姐?苏婉柔问。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影子:影子被困在这里太久了,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光。你们要做的,是让影子重新记起光的样子。
怎么做?
用你们的记忆。小女孩说,每个人的影子里,都藏着被遗忘的记忆。把那些记忆找回来,影子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房间突然开始震动,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小女孩的身影开始变淡:快!时间不多了,矿主的怨念发现了我们!
苏伊和苏婉柔对视一眼,同时闭上眼睛,开始回忆——
苏伊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暗格的情景,想起了母亲温柔的笑容,想起了苏婉柔第一次叫她姐姐时的样子。
苏婉柔想起了母亲教她们刺绣的日子,想起了那朵永远绣不完的栀子花,想起了父亲说过的关于苏家历史的故事。
她们的记忆化作光,照亮了黑暗的空间。在光里,她们看见无数个影子在舞动——有矿洞遇难者的影子,有苏家历代女人的影子,还有……
还有那个真正的苏伊。
她站在光影的中心,穿着那件染血的旗袍,但血已经变成了金色,像阳光一样灿烂。
谢谢你们。她说,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三个苏伊——灵魂、记忆、影子——在光里合而为一。当她们完全融合的瞬间,整个空间开始崩塌,而她们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病房里。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日记本上的字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画——画里,三个女孩手拉手站在阳光下,影子在身后交织成一朵巨大的栀子花。
而在画的下方,只有一行字:
诅咒已破,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窗外,第一缕晨曦照进房间,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