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洋号”驶离南洋海域时,海面终于恢复了平静,阳光透过舷窗洒进船舱,落在苏伊摊开的手稿上——这是从玄虎庙密室石棺旁找到的,封皮上刻着的桔梗花,与母亲钢笔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正是曼卿当年留下的南洋手稿。
苏伊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母亲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从血祭台的破解之法到避邪草的用法,甚至连阿桃可能遇到的危险都提前标注。看到“若阿桃遇险,可借胭脂香唤其魂息”这句时,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阿杏——阿杏正摩挲着空瓷瓶,瓶身残留的胭脂香早已淡去,却像是成了某种印记,烙在瓷瓶的纹路里。
“其实在报社时,曼卿姐就教过我做胭脂。”阿杏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海风,“她说胭脂里加一点薄荷,既能定香,又能安神,没想到最后真的靠这香气救了我们。”她将瓷瓶递给苏伊,“你留着吧,曼卿姐的心意,还有阿桃姐的魂息,都在里面。”
苏伊接过瓷瓶,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突然想起在玄虎庙密室里,母亲手稿最后一页的字迹:“待桔梗花开时,便是冤魂安息日。”她转头看向船舷外,海面上掠过几只海鸥,远处隐约能看见家乡港口的轮廓——岸边的桔梗花,应该快开了。
陆衍之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脸上带着难得的轻松:“沈敬之和玄虎门核心成员的审讯记录都整理好了,那些被解救的祭品也都联系上了家人,就等着靠岸后移交司法部门。”他注意到苏伊手中的手稿,放缓声音,“曼卿女士当年没能完成的事,你都做到了。”
“还有一件事没做。”苏伊起身,将手稿和瓷瓶收好,“母亲的手稿里提到,当年帮她的陈先生,其实是外公的旧友,外公当年就是为了阻止玄虎门,才带着母亲离开南洋。现在玄虎门倒了,我想带母亲的钢笔,去外公的墓前看看。”
陆衍之点头:“我陪你去。”阿杏也跟着站起来:“我也去,替阿桃姐给外公磕个头,谢谢他当年保护曼卿姐。”
船靠岸那天,港口的风带着桔梗花的香气。苏伊捧着母亲的钢笔,阿杏抱着瓷瓶,陆衍之跟在身后,三人朝着城郊的墓园走去。外公的墓碑很简朴,上面没有多余的文字,只刻着生卒年份。苏伊将钢笔放在墓碑前,轻声说:“外公,母亲的心愿完成了,玄虎门的阴谋被揭穿了,那些冤魂也都安息了。”
阳光洒在墓碑上,远处的桔梗花丛随风摇曳,像是在回应她的话。阿杏突然轻轻“呀”了一声,指着瓷瓶——原本空荡的瓶身里,竟缓缓浮现出一朵淡粉色的胭脂花虚影,虚影停留片刻,便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是阿桃姐!”阿杏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着说,“她真的安心了。”
苏伊看着消散的轻烟,突然觉得眼眶发热。陆衍之递来一张纸巾,轻声说:“曼卿女士和阿桃,还有所有被玄虎门伤害的人,都看到了。”
离开墓园时,苏伊将母亲的手稿交给了档案馆,只留下了那枚陨铁钢笔——笔尖的冷硬,像是母亲的守护,陪伴着她走过这场惊心动魄的旅程。阿杏则把空瓷瓶留在了桔梗花丛里,她说:“这样阿桃姐每次想回来,都能找到方向。”
日子渐渐恢复平静,苏伊重新回到报社工作,偶尔会写一些关于玄虎门事件的后续报道,提醒人们警惕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陆衍之依旧在警局任职,只是每次路过港口,都会特意看一眼海面——那里曾是他们与邪恶较量的战场,如今却只有平静的浪涛。
只有苏伊知道,在某个深夜,她曾梦见母亲和阿桃站在桔梗花丛里,母亲手里拿着那本南洋手稿,阿桃捧着装满胭脂的瓷瓶,两人朝着她微笑,然后渐渐融入晨光里。醒来时,她摸了摸枕边的钢笔,笔尖泛着微光,像是在告诉她:所有的遗憾,都会在时光里得到温柔的补偿;所有的守护,都不会被岁月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