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极深处,墨色海水浓稠如沥青,万年不见天日的幽暗里,一双眸子骤然睁开——刹那间,亿万道金光破海而出,驱散了所有黑暗,整个东海的鱼虾龟鳌,乃至潜藏的老蛟精怪,都恍惚看到两团焚天煮海的火球悬于穹顶,那股威压让生灵连呼吸都忘了!可这异象转瞬即逝,金光敛去,深海重归死寂,仿佛方才的光明只是一场幻梦。
“梼杌……”
水晶龙宫深处,东海龙王捧着一卷泛黄的兽皮秘辛,指尖都在发颤。秘辛上用上古龙文记载着凶兽纪元的恐怖,字里行间似有血煞溢出。他眉头拧成疙瘩,脸上满是纠结,最终重重叹了口气,瘫坐在鎏金龙椅上,龙鳞都失去了光泽——此事太大,绝非他一介龙王能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东胜神州风云变幻。
东胜神州大地,此刻早已沦为修罗场!梼杌与亚雨轰然相撞,上古凶兽的搏杀毫无花巧,唯有最原始的血肉撕裂与神通对轰——梼杌巨爪拍落,虚空直接崩碎,黑色爪风扫过,山岳瞬间化为齑粉;亚雨尾椎横扫,带着亿万怨魂的嘶吼,凶煞之气如海啸般漫过大地,所过之处,连山石都被染成血色。
滔天的战斗波动扩散开来,整个东胜神州都被一层绝望笼罩,凡人跪地哀嚎,修士闭关不出。悟空站在远处云端,望着那撼天动地的厮杀,心头震撼得无以复加——他曾自忖战斗意识三界无双,可此刻看着两只凶兽以命搏命,每一次碰撞都赌上本源,才懂什么是真正的“战”!那股血溅苍穹的狂野,让他猴毛倒竖,金箍棒在耳后嗡嗡作响,恨不得立刻拎起棍子冲上去,与这两头凶神酣战一场。
重楼魔焰腾腾,双目死死盯着战圈,语气里满是赞叹:“曾听我魔祖说过,上古凶兽一族曾称霸洪荒,那时先天神灵与凶兽杀得天地崩裂,打了亿万年才勉强将其驱逐。今日见这两位昔日的凶兽之王,才知当年那场浩劫,何等惨烈——这等战力,才配叫‘霸主’!”
邙山鬼王立在一旁,幽冥雾霭都因他起伏的气息而颤抖。他没说话,可紧握哭丧棒的指节发白,眼底深处翻涌的惊涛,一点也不比重楼少——他虽为一方鬼王,见惯了杀伐,却从未见过如此原始、如此恐怖的力量,那是来自洪荒本源的凶性,足以让任何生灵从骨子里感到畏惧。
阴山深处,幽冥瘴气如墨,地藏王菩萨端坐九品莲台,身后浮屠塔悬于虚空,塔身铭刻的六道符文隐隐发烫——他与浮屠塔心神相连,东胜神州那两场凶兽搏杀的波动,早已透过因果传至此处。
亚雨,乃是他上古年间亲手降服的凶兽,以自身佛法度化亿万年,早已成他最强臂助。地藏深知亚雨的天赋,若能彻底褪去凶兽本源,日后证道准圣绝非虚妄。可此刻感知到亚雨与梼杌杀得天翻地覆,他再也坐不住了——既怕亚雨不敌梼杌陨落,更怕二者两败俱伤时,被天庭或灵山的人捡了便宜,毁了这亿万年的心血。
“嗡!”
地藏王菩萨周身佛光一颤,一道黑气自他天灵盖涌出,落地凝成一个面目凶恶的黑衣僧人——僧人身披染血袈裟,眉眼间满是凶戾,却与地藏有着七分相似,正是他斩出的恶尸!
“有劳道友此行。”地藏声音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急切。
黑衣僧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獠牙,语气狂放却透着默契:“你我本是一体,谈何劳烦?”说罢,他探手虚空一抓,五指撕裂幽冥壁垒,一道漆黑裂缝横贯眼前,抬脚便要踏入。
可就在此时,忘川河畔忽起异动——一个头戴斗笠的神秘人静立奈何桥头,手中鱼竿猛地一甩,透明鱼线如灵蛇般窜出,精准扎入黑衣僧人前方的虚空!
“嗯?”
地藏王菩萨脸色骤沉,周身佛光瞬间冰冷——他清晰感知到,自己的恶尸竟被一股诡异力量困在虚空,动弹不得!那力量隐于幽冥法则之后,连他都窥不破源头,这份被人暗中作梗的憋屈,让这位幽冥之主眼底燃起怒火,浮屠塔上的符文瞬间暴涨,几乎要震碎阴山!
“看来,终究要我亲自走一遭……只是这阴山……”
地藏王菩萨望着脚下翻涌的幽冥浊浪,眉头紧锁。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宏愿早已刻入他的本源,阴山万千恶鬼,是他证道的根基,半步都不敢轻易离开;可亚雨危在旦夕,恶尸又遭人暗算被困,哪一样都容不得有失。一时间,这位幽冥之主陷入两难,周身佛光都变得凝滞,浮屠塔的嗡鸣也弱了几分。
“罢了!”
一声轻叹,地藏王菩萨周身金光暴涨,又一道身影自他体内踏出——那是个身披雪白僧衣的僧人,眉目间慈悲满溢,与方才的恶尸判若两人,正是他斩出的善尸!白衣僧人周身流转着纯净佛韵,刚一现身,连阴山的戾气都温顺了几分。
地藏王菩萨看向善尸,语气凝重而郑重:“道友,我需离山往东胜神州,烦请你坐镇阴山,守住这幽冥根基,万莫出半分差池。”
白衣地藏合十浅笑,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道友放心,有贫僧在此,阴山恶鬼不敢妄动,浮屠塔稳固如山,万无一失。”
“善哉善哉。”
地藏王菩萨低诵佛号,深深看了一眼阴山——那是他守了亿万年的战场,是他宏愿的起点。下一秒,他不再犹豫,抬手对着虚空猛地一撕!“咔嚓”一声,幽冥壁垒被撕开一道巨大裂缝,佛光裹挟着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裂缝之中——他要先去东胜神州镇住梼杌,再寻那暗害恶尸的神秘人,将其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