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t大……地下？”
沈叙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惊，重复着苏晚得出的结论。那个被父亲描述为远在北极冰盖之下、理论上无人能及的“零号基地”，那个被认为沉睡着“种子”的“土壤”，其真正的核心，或者说一个至关重要的部分，竟然就隐藏在他们每日穿梭的校园之下？
这太疯狂了！却又诡异地合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能想到，一个足以颠覆现有科技格局的秘密，就藏在象牙塔的深处？
“坐标指向物理系那座废弃的‘三号深井实验室’，”苏晚的声音依旧带着颤抖，但眼神已经变得异常坚定，她快速调出t大的校园历史建筑地图，“建于上世纪特殊时期，官方记录显示其在八十年代末就已因‘技术淘汰和维护成本过高’而彻底封存，入口被多层混凝土加固……但如果林向哲当年参与过设计，他完全有可能利用职权和专业知识，秘密改造其深层结构，作为一个绝佳的隐藏地点！”
沈叙立刻拨通了陆辰的电话，几乎是吼着将这个消息传递过去：“立刻调取t大三号深井实验室所有能找到的结构图，哪怕是当年的施工草图！排查所有近半年，不，近一年来所有访问过该区域周边监控记录的人员，以及任何微小的能源异常波动！”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接近终点的亢奋。真相，那个纠缠了他母亲一生、导致林向哲陨落、让他父亲讳莫如深的终极秘密，很可能就在那扇尘封的大门之后。
陆辰的行动效率极高，几分钟后，加密频道里传来他急促的声音：“结构图找到了！是扫描的古老蓝图，很多细节缺失，但能看出地下结构极其复杂，深度远超常规教学实验室！监控……见鬼！实验室外围几个关键角度的监控，在过去三个月内，有多次短暂的、规律性的信号丢失，每次只有十几秒，像是被某种定向干扰器定期覆盖！能源记录……等等！市政电网显示，连接那片区域的一条老旧备用电缆，在过去一年里有数次极其微弱的、异常的脉冲式能耗波动，能量级很小，混在基础耗电里几乎无法察觉，但模式很古怪！”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里！
“能打开入口吗？”沈叙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蓝图，主入口是三重机械密码锁加上一道需要特定指令的液压屏障，暴力破解几乎不可能，而且肯定会触发警报。”陆辰语速飞快，“但是……叙哥，苏晚姐，如果‘钥匙是背叛者的名字’，而林向哲又不是背叛者……那么，结合那些荧光图案，有没有可能，入口的‘钥匙’，或者说启动‘种子’的‘密码’，是某种……与林向哲理论相关的物理信号？比如……一个特定的能量频率？”
能量频率！沈叙和苏晚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亮光！没错！对于林向哲那样的天才科学家，对于“种子”这种超越时代的造物，一个名字作为物理钥匙太过儿戏，但一个基于他核心理论推导出的、独一无二的共振频率，则完全可能！
苏晚立刻再次扑到那些荧光图案前，双眼死死盯住那个代表能量场“奇点”的结构，大脑飞速运转，尝试以林向哲的拓扑相变理论为基础，逆向推导出能够与这个结构产生完美共振的能频特征。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巨大的压力。沈叙一边关注着苏晚的进展，一边通过陆辰远程调动人手，以“校园基础设施安全巡检”为借口，悄然封锁了三号深井实验室周边区域，避免无关人员靠近，也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对手。
窗外，夜色浓重，校园陷入沉睡。
突然，苏晚猛地抬起头，因为极度专注和疲惫，她的眼底布满了血丝，但瞳孔却亮得惊人：“我……我算出了一个可能的频率序列！但不确定，误差范围很大，而且……需要极强的能量瞬间激发，模拟图案中这个‘奇点’的初始临界状态！”
就在这时，沈叙那部连接官方的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局长发来的简短信息：「可靠情报，‘章鱼’及其关联技术团队约一小时前失去踪迹，最后信号模糊指向城西方向。另，监测到t大区域出现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背景电磁扰动，与网上视频中晶体频率有低量级谐波关联。小心，对方可能已经在了。」
对方果然也找到了这里！而且可能已经抢先一步！
“没时间验证了！必须立刻行动！”沈叙当机立断。他看向苏晚，眼神凝重而决绝，“你留在这里，远程指导，我和陆辰安排的人进去。”
“不！”苏晚毫不犹豫地拒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频率序列的生成和调整可能需要实时计算，我必须在你身边！而且，只有我最能理解妈妈留下的这些图案和林向哲理论之间的关联！让我一起去！”
看着她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沈叙知道无法说服她。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跟紧我。”
夜色掩映下，两人在陆辰安排的安保人员接应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物理系后身那片被高大树木和荒草半掩的废弃区域。一栋低矮的、墙皮剥落的灰色建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早已失效的锁链。
根据蓝图，他们找到了隐藏在一个废弃配电箱后面的、通往地下的真正入口——一扇厚重的、与周围水泥墙几乎融为一体的合金大门。门上没有任何锁孔，只有一块黯淡的、布满灰尘的金属面板。
苏晚拿出随身携带的、经过陆辰改造的便携式高能频率发生器，将其输出端连接在沈叙带来的一个特制谐振探头上。她深吸一口气，将探头抵在金属面板上。
“第一个频率序列，准备……注入！”她低声说道，手指在发生器上输入了一串复杂的参数。
“嗡……”
一阵低沉到几乎无法听见、却让人牙酸的嗡鸣声从门内传来，金属面板上瞬间掠过一片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流光，但大门纹丝不动。
“频率偏差！正在调整……”苏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飞快地重新计算和输入。
第二次尝试……第三次尝试……
每一次失败，都让周围的空气更紧张一分。时间不多了！
就在苏晚准备输入第四组调整后的参数时——
“嘀。”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滴落地的声音，从合金大门的内部传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那扇尘封了数十年的厚重合金大门，伴随着一阵几乎难以察觉的、润滑良好的机械运转声，缓缓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混合着陈旧空气、机油和某种……难以形容的、带着微弱臭氧与奇异甜腥的气息，从门后的黑暗中涌出。
门，开了。
但不是他们打开的。
沈叙猛地将苏晚拉到自己身后，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门后，一个带着笑意的、熟悉而令人厌恶的声音，慢悠悠地传了出来：
“真是令人感动的不懈努力啊，沈公子，苏小姐。不过，看来我比你们……稍微快了那么一步。”
顾明远 的身影，从门后的阴影里，缓缓踱步而出。他手中，正把玩着一个散发着不稳定幽蓝色光芒的、拳头大小的奇异晶体。
那枚“种子”，已然在他手中。
（第六十五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