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干冷冷一笑,“更卑鄙的还在后头!”
他向来不标榜君子之风。
对付君子尚能以礼相待,对付小人?
——无所不用其极!
长刀破空劈下,劲风呼啸。
王门心知不能硬接——左肩伤势已让手臂发软,久战必败。
他狠下心来不退反进,试图贴身迫使高干撤招。
高干果然收刀,却突抬脚狠踩王门前踏的足尖!
“啊——!”
钻心剧痛让王门惨叫出声。
踩脚趾?
这般孩童伎俩?!
可战场之上,管它高明幼稚——奏效便是妙招!
高干嘴角微扬,趁势猛攻,丝毫不给王门喘息之机!
趁你弱,取你命!
这是高干面对仇敌时奉行的铁律!
寒光一闪,高干收刀再刺,锋刃精准贯穿王门腹部。啊——
借着冲势,高干猛力前推,竟将王门整个人钉死在土墙之上。
王门口中喷血,腹间血如泉涌。
他明白——
败局已定。
但怎能甘心?
竟输在踩脚趾这等卑劣手段?
不可能!
王门双眼充血,死死瞪着高干。
握刀的手指节发白,
还能最后一搏!
纵是黄泉路,
也要拖这混账共赴!
杀!!!
王门暴吼挥刀,刀刃劈向高干腰际。
铿——
金属交击声响起。
他愕然看见高干露出森森白牙,
自己的刀锋竟卷了刃!
哎呀,高干戏谑挑眉,
早说过——
更卑鄙的在后头呢。
王门僵立原地。
这种特制 他本该识破...
绝望如潮水淹没神智。
咣当!
染血长刀坠地。
此刻的王门如同抽去脊梁,
连挣扎都嫌多余。认栽了?
高干优雅抽回长刀,带起一串血珠。
王门跪地呕血,手掌徒劳按压腹部创口。
他抬头死死盯着这个往日最瞧不起的纨绔——
为何藏身农户家都能被找到?
为何会中这等下作伎俩?
你...王门齿缝渗血,不怕遗臭万年?
高干一脚踹翻对手,
杀条卖主求荣的野狗——
信不信史官还要赞我替天行道?
(王门:......。
是的,
王门沉默了,
因为他清楚高干所言非虚,
此刻无人会为他辩护,
一旦沦为历史罪人,便再难得到声援,无论遭受何等对待都被视为天理昭彰,
他明白,
自己的末路已至。
吱呀——
院里紧闭的房门突然开启,一个泪眼婆娑的素裙女子立在门边,
她双手掩唇,晶莹泪珠不断从脸颊滑落,
正是王门的妾室!
谁准你出来的!
本已颓然的王门不知哪来的气力,猛然向那女子厉声喝道:
滚回去!男人的事轮不到你哭哭啼啼!
够了。
高干挥手命人先将女子送回房中。
王门虽品行低劣,但这句话倒有几分道理——
男儿恩怨,不该牵扯女流。高干!
方才的怒吼耗尽了王门所剩无几的力气,
他喘着粗气道:
要杀要剐冲我来,别碰她!
高干蹲下身轻声说:
我本就没打算动她。
若她藏得妥帖,我或许就当作没这个人。
但事已至此,只问你一句——
她可曾怀有身孕?
你......
王门先是一怔,继而苦笑起来。
他太清楚这个问题的深意:
若无身孕尚可活命,若怀有子嗣则必遭斩草除根。
讽刺的是,
这个曾令他蒙羞的事实,如今竟成了她的生路。
命运弄人。
想到这里,
王门反而释然:
没有,始终未曾有孕。
是吗?
高干颔首。
这样最好。
说实话,若非必要他实在不愿殃及无辜。
这女子的遭遇本就令人唏嘘——
王门的恶行与她何干?她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如此甚好。
高干喃喃自语间,
手中长刀骤然挥落。来世——
做个硬骨头吧。
......
遣散随从,
高干独坐门前,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
脚边,王门的头颅犹带惊愕。
一切都结束了。
如今他只能祈求吕布凯旋,
倘若败北,整个北平城都将万劫不复。哟——
这不是高将军么?
熟悉的声音令高干猛然抬头。
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
吕奉先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吕布浑身鲜血淋漓,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原本英姿飒爽的将军此刻长发凌乱,手中提着一颗滴血的头颅。这是......
高干一时茫然,愣愣地问道。哦这个?
吕布晃了晃手中的首级,漫不经心道:
蹋顿的脑袋。
高干下意识点头,随即猛地跳起来:
谁?!
蹋顿单于?!
吕布不耐烦地掏掏耳朵:
废话。
乌丸还有几个蹋顿?
高干嘴角抽搐,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战绩黯然失色。
未及开口,吕布又自顾自说道:
乌丸溃败但未灭,必须赶尽杀绝。
我已通知玄德公调粮至北平,你务必确保粮道安全。
说完头也不回向城门走去。
高干呆立原地。我几时说过投降?
这就成官军了?
......
两日过去,高干仍处于恍惚中。
他不过是保家卫国,何时说要归顺?吕布竟将北平防务全盘托付。
若他心怀不轨,只需断其粮道——任他吕奉先如何勇武,终将困死沙场。
可这念头刚起便自行消散。
让征伐异族的将士饿肚子?此等禽兽之举,他高干不屑为之。怎么就成降将了?
这问题困扰他许久,最终修书吕布表明立场。
很快收到回信——雪白信笺上赫然两字。有病!”,
高干:“......”,
“这 叫什么事啊!”,
高干仰躺在椅背上,脑袋高高扬起,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仔细想想,刘备入主幽州也并非难以接受。
单从吕布用兵的风格,高干就能断定刘备对待异族的态度绝不会像袁绍那样以和为贵,甚至可能比公孙瓒更加铁血强硬!
毕竟,就连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都没能斩下蹋顿单于的头颅。
在幽州驻守多年,高干早已摸透这些异族的脾性——典型的欺软怕硬,给脸不要脸。
公孙瓒把他们打得溃不成军,他们反倒敬畏高呼“当避白马!”
;而袁绍对乌丸百般优待,又是封王又是封单于,结果却被对方轻视。
这么看来,刘备入主幽州未必是坏事,至少百姓不会再受乌丸劫掠之苦!
闭目养神间,高干的思绪越飞越远。斩杀蹋顿单于是大功一件,足以名留青史。
我既开城门又送粮草,史书上多少也会提我一笔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回忆起那日提着蹋顿头颅的吕布,喃喃道:
“挺行的嘛!”
……
“挺行啊!”
南皮城下,刘备的中军大帐内,李佑一边读着吕布从幽州发回的战报,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
攻克北平、大败乌丸、斩杀蹋顿单于、乘胜追击……战报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捷报,可合在一起却让人头疼不已。
赢了就赢了,追什么追?那可是两万人孤军深入啊!
李佑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壳生疼。
若论国力,即便如今的大汉也足以碾压乌丸十次。
可为何乌丸、南匈奴这些异族至今仍在蹦跶?就是因为他们跑得太快!
部落制度的弱点在于缺乏统一的凝聚力,面对大汉的国力压制毫无胜算;但优点也很明显——一旦让他们逃回草原,谁也抓不住!
这些异族以游牧为生,只要有草原和河流,哪里都能生存。
即便是汉武帝那样的雄主,也未能将匈奴彻底剿灭。真愁人啊!”
李佑无奈地叹息。何必如此悲观?”
郭嘉笑着凑近,“奉先若能一举震慑乌丸,对大汉也是好事,何必恼火?”
“唉!”
李佑重重叹气,“我怕他不能一劳永逸,反而耽误日后的统治大计。”
“统治?”
郭嘉一愣,“统治乌丸?那里尽是草原,气候恶劣,治理成本极高,恐怕得不偿失吧?”
“话不能这么说……”
李佑摇了摇头,异族之祸始终是中原百姓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无论是眼前的匈奴,还是日后的辽国、蒙古,乃至更远。
每一次异族南下都伴随着山河破碎、生灵涂炭。
这些草原部族最是健忘,当年汉武帝的铁血手段难道不够凌厉?
可如今呢?
南匈奴不依然蠢蠢欲动?
哪怕草原沼泽无法耕种,也必须让异族的疆土成为大汉的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