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上好的青玉茶盏被狠狠掼在地上，碎片四溅。
“废物！一群废物！当街斗殴，还闹到金殿上去！让本王跟着丢尽了脸面！”
下首的心腹幕僚战战兢兢：
“殿下息怒……荣国公府和萧王府积怨已久，底下人一时冲动……”
“冲动？！”
谢毅怒极反笑
“他们倒是‘冲动’得及时！生生把谢烬那个病秧子推上了亲王之位！真是……便宜他了！”
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阴鸷。
想到谢烬那张看似无害的脸，就恨得牙痒。
更让他憋屈的是，为了平息父皇怒火，这王位还是他和老大“主动”给谢烬请封的！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可手下人家的宿仇，他这个做主子的，此刻还真不好强行插手弹压，免得寒了人心，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大皇子府，气氛同样冷凝
谢怀明脸色阴沉地坐在太师椅上，指节一下下敲着紫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面前跪着萧王府派来请罪的人。
“殿下息怒，实在是荣国公府欺人太甚……”来人额角冒汗。
“够了！”
谢怀明冷声打断，声音里淬着冰
“现在说这些有何用？！你们倒是痛快了，在父皇面前，把本王的脸面也丢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眼神阴冷
“还有谢烬……哼，一个废物，倒让他白捡了个亲王尊位！”
这口气堵在心口，让他无比憋闷。
可荣国公府那边同样损失惨重，他若此时再对萧王府严惩，只会让依附他的人心寒。
这哑巴亏，他和老二一样，暂时只能咽下去。
想到此，他烦躁地挥了挥手：“滚回去！约束好你的人！再有下次，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金銮殿
皇帝谢乾端坐龙椅，目光扫过下方众皇子朝臣，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次春猎，北狄使团亦会参与观摩，事关国体，安防乃重中之重。陆少将军陆尘渊，骁勇善战，心思缜密，朕命你全权负责此次春猎安防事宜，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臣，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陆尘渊出列，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圣旨已下，尘埃落定。
不少官员纷纷走向陆尘渊，拱手道贺：
“恭喜陆少将军！”
“陛下信任，陆少将军前途无量啊！”
“重任在肩，少将军辛苦了！”
陆尘渊面色沉稳，一一回礼，眼神深处却无多少喜色。
晋王府
秦灵放下手中的密报，秀眉紧锁，看向一旁正提笔批阅文书的谢烬：
“父皇将安防之职交给陆尘渊……这步棋，我怎么看都像是敲打。敲打七弟锋芒太露？还是敲打我们晋王府风头正劲？”
谢烬笔下未停，神色平静，只在听到“敲打”二字时，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声音带着惯常的微哑，却清晰沉稳：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安防之责，握在承凛信任的人手里，总比落在旁人手中强。看似风暴眼，却也握住了最关键的那把钥匙。”
“我知道陆尘渊能力足够。”
秦灵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初春的景致，语气带着忧虑
“但这次不同！北狄人参与，变数陡增。他们若想生事，这就是绝佳的机会。
大皇兄和二皇兄那边，能放过这个给七弟使绊子的天赐良机？
万一真出点纰漏，安防主责是陆尘渊，但他是七弟举荐的人，七弟能脱得了干系？到时候……”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凌霜怎么办？七弟要是被牵连，她岂能置身事外？那家伙看着就不靠谱！”
谢烬终于搁下笔，抬眸看向她倚窗的背影，烛光在他深邃的凤眸里跳跃，带着一丝洞察的笑意：“你担心他？”
“谁担心他！”
秦灵立刻转身反驳，耳根微热，瞪了谢烬一眼
“我是担心凌霜！七弟要是倒了霉，凌霜能好过？她可是我堂姐！”她没好气地把“锅”甩给苏凌霜。
谢烬低笑出声，也不再戳破她那点小心思，只温声道：
“放心。承凛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把‘钥匙’，他既敢让陆尘渊接下，自然有他的用法。至于北狄……”
他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锋芒
“他们想浑水摸鱼，也得看看这潭水，允不允许他们撒野。”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同样阴沉的脸。
大皇子谢怀明和二皇子谢毅摒弃了平日的虚伪客套，空气中弥漫着对谢烬封王和谢承凛得势的共同忌惮。
“老七这次倒是捡了个‘好’差事。”
谢怀明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阴冷假面也掩不住的算计
“安防……呵，北狄人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春猎场那么大，山林茂密，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比如……猛兽突然失控？或者……箭矢出了点‘小问题’？”
谢毅指节重重敲在檀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眼底翻涌着暴戾与重生者先知先觉的笃定：
“意外？当然要有意外！不仅要让陆尘渊这个寒门贱种万劫不复，更要让谢承凛沾一身洗不掉的腥臊！最好……能让他彻底失去父皇的信任，滚出京城！”
他顿了顿，眼中恶意更盛，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刻骨的恨意：
“还有谢烬！那个装神弄鬼的病秧子！
本王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恶心！
这次春猎，人多眼杂，是个绝好的机会。
想办法……让他‘意外’受点惊吓，或者……‘不小心’展露点身手？
务必撕开他那层伪装！让父皇和满朝文武都看清楚，咱们这位‘体弱多病’的晋王殿下，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
谢怀明眼中精光一闪，他虽对谢烬的威胁评估不如谢毅那么高，但也乐见其成。
他缓缓点头，嘴角扯出一个阴鸷的弧度：
“二弟高见。安防出问题，老七难辞其咎，陆尘渊更是死路一条。至于老五……春猎骑射，惊马坠鞍，或者‘恰好’遇到只受惊的猛兽……都是‘意外’。
只要安排得当，不怕他不露出马脚。到时候，一个欺君罔上，一个御下无方、酿成大祸……哼，看他们还如何嚣张！”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狠辣的决心和即将得逞的快意。